张静一点头:“所有你知道的事,都要写出来,不只是这些人。包括了建奴人的底细……还有……你的那位岳父……”
张静一别有深意地看了武长春一眼,才又道:“你的岳父……我很感兴趣,他在建奴的事,你所知的,都要写下。你只要知道……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你自己想来也清楚的,你所犯下的,乃是滔天大罪,任何一条,都足够你剥皮充草了。那种酷刑的滋味,即便我不说,你也比我清楚。”
武长春连忙点头,下意识地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液,忙道:“是,是……”
张静一站起身来,道:“你也不必顾念你与你岳父的翁婿之情,若是他顾念这份情谊,又何须将你派入关内来,做这等极大风险的事?你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你我之间相互利用。我借你了解辽东虚实,而你却需借我……断臂求生。你心里有了这个数便好。”
说着,张静一转身,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文吏:“口供都记下了吗?”
文吏越是记录,越是触目惊心,此时禁不住敬畏地看了张静一一眼。
张百户反手之间,就办下如此惊天巨案,实在了不起。
文吏忙道:“记下了。”
张静一只大抵看了看:“让他先画个押。”
画押之后,张静一便取了口供还有武长春记下的名册,直接出了囚室,而后朝着隔壁的房间去。
第二百零五章 大功于朝
这隔壁的屋里很安静。
安静得落针可闻。
兵部侍郎王雄正软趴趴地跪在地上,脑袋磕着地面,此时他已万念俱焚。
他比谁都清楚,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已无可辩驳之理。
天启皇帝和魏忠贤显然都很激动,此时正摩拳擦掌。
只有那诚意伯刘孔昭无措地站在角落里,一脸懵逼,脸上写满了:“我为啥来这里。”
天启皇帝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一见张静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道:“果真是那李贼之婿?”
魏忠贤也忙上前,直勾勾地盯着张静一。
武长春的含金量,魏忠贤心里是最清楚的。厂卫这些年,抓的都是小鱼小虾,并不是说没有功劳,而是像武长春这样的大鱼,实在太罕见了,一旦拿住了武长春,就几乎可以将建奴人在大明的整个策反和情报网络统统连根拔起,这可是建奴人经营了十几年的东西啊。
这些年来,明军屡屡溃败,某种程度和细作猖獗有关系,有李永芳这样的大国贼,再有武长春这样的干将,军事上一次次的失败,也就可以理解了。
尤其是在建奴人崛起初期,建奴并没有多少攻城的器械以及火炮,而明军在整个辽东,拥有大量的坚城和堡垒,理论上来说,只要固守,建奴人是没有办法的。
可绝大多数的城市陷落,便和李永芳这些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绝大多数城市的陷落,几乎都和内贼有关,要嘛就是军队反叛,迎建奴人入城,要嘛就是内城偷偷开了城门,引建奴人杀入城中。
可以说……损失十分巨大。
张静一深深地看了天启皇帝一眼,才道:“陛下不是已经听清楚了吗?这是口供,还有……这里是名册。”
天启皇帝抓起口供和名册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即脸色铁青地道:“朕固然未必能恩泽天下臣民,可这些年来,名册之中的文臣武将,哪一个不受国恩?不期这些人只会蝇头小利,不惜数典忘祖,该杀,统统该杀。”
显然,天启皇帝是怒极了。
跪在一边的兵部侍郎王雄身子一抽搐,又恨不得要昏厥过去。
天启皇帝却又随即欣慰起来:“在这天子脚下,能破获如此大案,此既上赖宗社神灵,仰赖列祖列宗护佑,下也借了张卿之忠智。此功甚大,可谓是预发不轨之深谋,大挫积年之强虏,好,好的很。”
天启皇帝喜笑颜开,虽是愤怒,却也内心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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