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便点头:“可以。”
张静一道:“那么臣就放心了。”
天启皇帝不知张静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局势显然已经恶化,眼下朝廷是处处都捉襟见肘,可每一处都有难处。
流寇四处流窜,转战数百上千里,朝廷围追堵截,可流寇转战的过程之中,势必越来越壮大。
辽东那边,情势也不容忽视,稍有不慎,便可能有巨大的风险。
现在主要还是钱粮,没有钱粮则什么事都办不成。
可天启皇帝手里主要的税源,则是厂卫的矿税,只是这矿税的征收,却格外的困难!
就不说镇守太监们贪墨的问题,毕竟就算贪再多,终究还是有银子送到内帑里来的。
可怕的是,无论是百官还是这些义民,往往对于矿税都深恶痛绝,认为这是与民争利。
地方上袭击镇守太监、锦衣卫的事时有发生,各种奏疏里,充斥了对镇守太监的痛恨,这税征的……可谓是困难重重。
若不是魏忠贤做这恶人,只怕一文钱也别想落入天启皇帝的口袋。
而至于与民争利这样的鬼话,天启皇帝是不相信的,能开矿的人家,他们也是民?
这矿涉及到的是大量的土地,雇工,还有运输,更需打点上上下下的官府,寻常的商贾,连开矿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是寻常的百姓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掌握了开矿,富甲一方,而且根基深厚之人,恰恰成了镇守太监们收税的阻力!
这里头有暴利,可是有暴利,人家也不愿分你一杯羹,联络和煽动寻常百姓挑衅滋事的,可谓数之不尽。
此时,天启皇帝深吸一口气道:“卿要小心,封丘也未必安全。”
张静一自是明白天启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点头称是。
等天启皇帝让张静一人等退下。
神色之中,颇有几分凝重。
魏忠贤又去端了粥来,天启皇帝喝了几口,心里惆怅:“魏伴伴,时到今日,朕颇为不安,大明气数要尽了吗?”
“陛下……”魏忠贤摇头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大明的国祚,得有万万年呢。”
天启皇帝叹道:“内帑已是空了,朕说是一贫如洗,也不为过。前些日子,朕本是思量过,要诛一些不肯乖乖缴矿税的人,以填补内帑的空虚,可现在看来……却是难了。”
魏忠贤明白天启皇帝的心思,鉴于抗税的事时有发生,可天启皇帝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直接破家,查抄出钱粮,弥补不足就是。
当然,这些脏活,都是魏忠贤去干,魏忠贤在这方面,倒是不怕遗臭万年。
可现在……天启皇帝显然是为难了,此时倒是不能随意妄动了。
民变到处都在发生,烽烟四起,现在朝廷已是离心离德,如今虽天启皇帝对那些士绅和义民深恶痛疾,但是这个时候,若是抄了几家矿主,势必引发他们的反弹。
那时候,天启皇帝要面对的就不只是建奴人和变民,只怕‘义民’们也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可现在各省都在催告钱粮,朕当如何?”天启皇帝皱着眉,低头继续喝粥。
他这时才发现,为了标榜节俭而喝粥的自己,可能未来……要真的只能喝粥了。
魏忠贤道:“奴婢……想办法,要不,查一查各地的镇守太监,看看他们是否有贪渎之举,若是当真有,那就查抄几个吧,眼下充实内帑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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