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商贾动了心,已经派人去天津卫打探了。
次日,张三回朝。
张静一听闻这三叔公回来,心里倒也颇为激动。
便也入宫。
在宫中,天启皇帝端坐。
而后张三觐见。
张三一脸黑瘦,穿着这新换上的朝服,倒是颇有几分沐猴而冠的感觉,松松垮垮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官。
天启皇帝却是笑了:“卿家受苦了,来,赐座。”
张三便谢恩:“多谢陛下。”
他举止倒是不温不火,很是得体,而后欠身坐下。
天启皇帝道:“此番出海,收获如何?”
“陛下,收获不小,臣的船队,抵达了西洋,也就是满剌加附近……”
这里的西洋,其实就是后世的南洋,和欧洲没有关系,只是东南亚而已。
而满剌加,大抵是马来西亚一带。
“又派出了一支舰船分队,继续航行,抵达了天竺口岸,臣所带去的大量丝绸,以及瓷器,早就得到佛朗机人、还有英吉利人、尼德兰人的喜爱,还有西洋诸国以及天竺国的王公,也对此爱不释手。因而卖价极高,此次舰船满载而归,得银四百三十多万两,除此之外,还带回来了大量的香料以及象牙、玛瑙等物,还未进行贩卖,以臣的预计,只怕得银,也有一百万两纹银以上。”
“跑一趟,就有五百万两纹银的收益?”天启皇帝不禁一愣,觉得匪夷所思。
这可是从前,一年的国库收入。
张三则笑吟吟的道:“当初,东南沿海倭寇闹的厉害,这海上盘踞的各种海寇和倭寇,不下数十万人,从西洋至东洋,无数人在这不毛之地的岛礁中生活,陛下……可知道当初他们是靠什么生存?其实抢掠只是一部分。绝大多数人,也从事走私,从事海运,这海中的利益之大,可见一斑。臣在这里,收购的一批丝绸,若是三两银子,到了满剌加,就可以换银五十两,就这……还得抢购,可若是将这丝绸运到了天竺的果阿城,那么价格就可抵达七十两以上,这是因为天竺王公更加奢靡富有。若是船队能继续出发,抵达佛朗机和尼德兰国。臣听说……这价格就更加昂贵了,甚至有不少佛朗机人的贵族,用咱们的瓷碟,就是咱们平日里用来盛菜的碟子,挂在墙壁上,作为装饰,舍不得拿来用餐的。”
天启皇帝听的心潮澎湃,激动的道:“这样说来,只凭一个海贸,每年就有五百万两纹银入账,是吗?”
张三道:“这得看情况而定,船运终究是有风险的,只不过,臣以为,只要能妥善经营,未来的收益,只会越来越多。现在各国不无以船运牟利,借此壮大自己,譬如那尼德兰人,不过是弹丸小国,却靠船运,如今已染指天下五洲四海。”
天启皇帝越发觉得匪夷所思,他忍不住道:“朕为何从前没有发现原来有这样的好处呢?”
张三笑道:“陛下,这海上的利益,总是得有人来挣的,朝廷禁海,不挣这个银子,自然而然,佛朗机人会来赚,如若不然,这佛朗机人万里迢迢的赶来咱们大明的海域,难道是做善事吗?不只是佛朗机人,东南沿海的私商,也是走私猖獗,他们挣了多少银子,陛下自然看不到。”
天启皇帝就像是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只是朝这大门里瞥了一眼,好家伙,原来里头竟是金山银山,问题就在于,从前历代皇帝不知这里头藏着的是金山银山呢?
天启皇帝开始意识到,可能是有许多人在身边,不断的发出警告,说陛下前面别朝里头看,里头可都是毒蛇猛兽,是会祸害天下的,若是当真有人非要看不可,于是便会被无数人拽着,拼命的将你拉扯开。
“不过……”张三说到这里,继续侃侃而谈:“现在有一个问题,令臣十分担忧。”
天启皇帝道:“你说来听听。”
“尼德兰人,还有佛朗机人,在西洋的影响已越来越深,他们虽在万里之外,可是爪牙早已渗透入西洋诸国,便是倭国也大受尼德兰人的影响,至于我大明,不是也有澳门和小琉球在尼德兰和佛朗机人的羽翼之下吗?他们垄断了整个西洋的商贸,不容人染指,所以人想要进行海贸,都必须和他们交易,如若不然,便可能遭受敌视。”
“区区一群尼德兰人和佛朗机人,只怕不足为虑。”
张三却显得很慎重,他摇摇头:“事情并没有这样的简单,他们虽然距离大明极远,鞭长莫及,在这里有不少的舰船,却也未必能克制臣的船队,可是这些人,贪婪无度,一旦我大明的船队挤占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便会疯狂的阻止。而这……对我大明而言,实在是心腹大患。”
顿了顿,张三道:“陛下有所不知吧,这些人,他们弄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看上去匪夷所思,可细细思量,却觉得可怕。譬如尼德兰人,居然跑去了佛朗机所在的澳门,开设了一个银行,名字嘛,陛下或许熟悉,叫东印度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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