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恭敬道:“小僧觉远,来自大雷光寺,云游至此,错过了宿头,便只得在此暂歇一夜。”
“大雷光寺在哪里?没听说过。既已至此,为何不到我宝瓶寺挂单?”
“小寺而已,师傅没听说过也属正常。嗯,宝瓶寺就在左近么?哎呀,小僧实是不知,若早知道,便去贵寺叨扰了。早听说宝瓶寺大名鼎鼎,为巴颜喀拉山名寺首列,明日定要去敬香礼佛才好!”赵然忙作悔恨状,他可不知道大雷光寺在哪里,除了寥寥几处地名外,更是对夏国山川地理几乎一无所知,只好含混其辞希图蒙混过关。
好在明净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问:“路上有无见到可疑人等?”
“不知师傅所言可疑人等是指……”
“我宝瓶寺有人被刺杀了,如今正在四处抓捕凶犯,不拘何人,但凡形迹可疑者,只要你见过,就快些说出来。”
赵然摇头道:“小僧一路都走的是荒郊野道,并未遇到什么形迹可疑之人,倒是见过几个山民猎户,嗯,看着也不像凶犯。”
明净和尚看了看山洞之内,又问:“里面还有个人,那是谁?为何不出来相见?”
赵然摊了摊手道:“里面那个是小僧的师兄,和小僧一起结伴云游的,只是到了这边后有些不服水土,故此染了风寒……”
明净将信将疑,进入洞中看了一眼,见躺在篝火边上的也是个和尚,且紧闭双眼、满脸通红,于是上前探了探额头。
出来后,明净向宝光禀告道:“师伯,确是风寒发热之症。”
至此,宝瓶寺二僧已经基本上不再怀疑了——能够刺杀衣钵僧明慧的,怎么可能是个连风寒发热这种简单症状都避不过的和尚呢?
明净和尚本就对看上去“未入界”的赵然失去了兴趣,又见到了病倒的“和尚”,因此随意询问了几句,便已有了离开的打算。眼望师伯时,却听宝光随口道了句:“明净,你去看看度牒,若是没有问题,便先将他二人送去宝瓶寺歇宿,再给些祛病的药丸。”
明净应道:“师伯慈悲。”转头向赵然道:“你的度牒呢?与我看看。”
赵然一颗悬着的心猛然又提了起来,他自己倒是早有准备,将怀中觉远和尚的度牒取了出来,递给明净,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怕的是那道士这一关不好过。于是心中一个劲地祈求着,只望明净验看了自己的度牒后就走,千万别去索要道士的度牒。
可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明净看罢度牒后点点头,还给赵然,又问:“你师兄的呢?”
赵然嘴上淡定,应道:“好的,小僧这就去取。”转身入内时,心念急转,暗道恐怕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一边在“师兄”怀里摸索,赵然一边心中暗自思量脱身之计!
这时,赵然发现道士似乎醒转了几分,正眯着眼望向自己,于是连忙冲道士使了个眼色,口中道:“师兄,得罪了,宝瓶寺的师傅们要验看你我度牒,你的度牒放在何处?我怎生找不到?”
道士勉力努了努嘴,赵然猜测他的意思是让自己找机会逃走,于是微微摇了摇头,又道:“师兄醒来,师兄?”
装模作样了片刻,赵然“唉”了一声,向明净叹道:“我家师兄病得太重,醒不来,也不知他将度牒放于何处,怎么找都找不到。”忽然拍了拍脑勺,故作懊恼道:“糟糕也,小僧一路背着师兄过来的,不会是途中失落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明净皱眉道:“再找找。”
赵然按照吩咐又“翻找”了一遍,回头无奈道:“当真是找不到,我明日天亮后便折返回去仔细搜寻,或者师兄醒来后我再问问……可千万不能丢啊,度牒若是丢失,还不知有多少麻烦!”
明净盯着赵然双眼不放,赵然夷然不惧回视过去,目光当真是坦荡无比。明净皱眉道:“既如此,你背上令师兄,且随贫僧回寺,若当真是遗失了,由我宝瓶寺出面先为你去官府补办一份路引也可。”
赵然敢去么?他当然不敢去!只要去了宝瓶寺,人家随口几句话盘问下来,自己非得露陷不可。就算人家并非故意盘问,只要和他探讨几句佛经奥义,他都得傻眼。
稍作犹豫,赵然还是答允了,同时心里开始打起了半路上想办法脱身的主意。听那老和尚的意思,是让眼前这个明净送自己回宝瓶寺,到时候面对的就只有一个和尚,不管是暴起发难也好,还是偷偷开溜也罢,无论如何要比同时面对两个和尚简单一些,更何况那个老和尚看上去似乎很有本事的样子。
将包裹绑好,一边去搀扶道士,一边琢磨着怎生想个法子将布下的阵盘法器收起,忽听洞外的老法师忽然问道:“你说的大雷光寺,是熙河外积石山的大雷光寺么?”
赵然额上瞬间就见了汗,这个问题他哪里敢回答,之前在宝瓶禅师的禅房中才被衣钵僧明慧诈了一次,他可绝对不想重蹈覆辙。
一咬牙,赵然毫不犹豫鼓动咒言,早先布设的五行法阵立时发动!
此处就在文泽雪山之下,最宜借助雪山之势,赵然布下的五行厚土寒水阵甫一发动,立刻就疯狂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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