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时间,金久等人便征得两千多人,使整个工程的民夫总数突破四千大观——君山地区一半人都来了。
时近傍晚,曲凤和坐在庙前的条案上,左手扒拉着算盘,右手回收着村民们递来的竹筹,他的桌前排着长长的人龙。金记商铺的金掌柜站在他的身后,不时纠正一下他拨动算珠的指法。
噼里啪啦一阵算珠滚动声后,曲凤和惫懒的声音响起:“牛大婶,你家一根长筹、两根短筹,十六文钱,收好了,离柜概不认账。”旁边金记商铺的一名小厮点了十六文钱塞到桌前牛大婶的手中,这女人疲倦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喜悦,小心翼翼捧着钱走了。
“张大爷,你家三根长筹、九根短筹……嗯?怎么那么多,我记得你家只出了三个人……哦,攒了三天一起领,那行,一共五十七文!”
“……哎?刘大壮,你欺负我年岁小,糊弄我呢?这两根短筹上是什么鬼画符?麻烦你下次自己画的时候也要画得像一些好不好?教你个乖,这是艮火符,中间这两笔是向左弯过来的……行了,今日算饶你一回,下次再来,直接罚没你三天的工钱!明白了?”
工程进度很快,七天时间,道路便修出去了十里地,预计再有一个月,就将进入青口镇方向。但赵然在这七天时间里,也只谈妥了一家,砸了二百两银子,干脆把人家那座荒山直接买了过来,才算解决问题。
至于其他四户,人家虽说面上笑脸相迎、客客气气,但一提到开路的事,就是死活不答应。
孔县令虽然也下了公文,但只是劝导性质的训诫文,不具备强制性——他既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实力。
所以这两天赵然很犯愁。正提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看看能不能改道之际,钟三郎一路小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庙祝!仙师!门外有个道士要见庙祝……”
赵然心中不悦,斥道:“早跟你说过了,咱们道门中人,凡事淡泊自然,不可心浮气躁,瞅瞅你这着急忙慌的模样,哪有半分道家风骨?把气息理顺了再说!以后记住了,走路之时尽量不要说话,伤元气……行了,说吧,谁要见我?”
“哎……那道士说是什么道门行走,还说是庙祝的师兄……”
“哎哟!怎么不早说!”赵然扔下笔,急急忙忙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师兄!可想死我了!”
第二十九章 道门行走骆致清
两年未见,骆致清依旧是那幅朴实憨厚的模样,若非身披道袍,恐怕与君山地区这些农户家子弟没有任何分别。
他的出现,尤其在自报赵然修行师兄这一名号之后,当即引起无数人侧目,让他愈发的感到不自在。站在庙前的台阶下,双腿如钉子般一动不动,眼不观六路、耳不听八方,只是直勾勾看着自己脚下那三分地,似乎想要把自己藏进地缝里去。
见到赵然亲热的把臂将这位道士拽进君山庙中,外面排队领取工钱的人群才轰然一声,开始了各种议论纷纷。
曲凤和把扭了半天的脖子回正,一边重新开始计算竹筹,一边小声嘀咕:“就这副模样也是仙师?土了吧唧的……”
赵然将骆致清拉到自己房中,泡好茶水递了过去,问道:“师兄今日怎么过来了?一向可好?师弟我回灵剑阁的时候,听说师兄下山行走了,还跟大师兄要了师兄的飞符,只是我这里一直忙着各种事务,还没跟师兄联系。怎么样?道门行走有趣么?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有没有斩妖除魔……”
问了半天,直问得骆致清一愣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终于憋出一句:“师弟,我饿了。”
赵然一拍脑袋:“是我的疏忽,师兄稍待。”转身出门,到寮房亲自下厨,很快炒了几个菜,盛上两大碗米饭,端了回来。
“这是我君山庙北边那条小河——冲马河里的鱼,味道很鲜嫩,师兄尝尝……这是君度山中的兔子,师弟我用酱料腌制过的……这鸡肉我用的是五花香云叶炒的,师兄可能不知,这个月我收获了很多奇花异果,炒一盘菜不算什么难事……对了,这兔子肉可不能说出去,你可能不知道,我这里来了个兔妖,号称什么‘蟾宫仙子’,属兔子的,他都不知道我厨房里存了多少风干兔肉,哈哈哈哈……”
和这位骆师兄相识以来,赵然已经渐渐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方式,骆师兄不善言辞,但是原意倾听,如果不这么淘淘不绝的“自言自语”下去,两人之间就只能干坐着,气氛会非常尴尬。
所以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坦言,和骆致清待在一起很有压力,其实并不是所谓的压力,单纯就是尴尬而已。赵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职业习惯早已深入本能,应对骆致清这位师兄便显得游刃有余,在灵剑阁同门师兄弟中,虽然他入门时间最晚,平时和师兄弟们见面也不多,但骆致清对他却极好。
压力是相互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在骆致清身上感受到了压力,骆致清同样在两位师兄那里会感受到压力;赵然能够以自己独特的风格化解这股压力,骆致清和他相处时便会感到轻松。
所以赵然两年前去玉皇阁破境时,骆致清自告奋勇去青城山接人,而且不惜与东方礼动武。
听着赵致然的唠唠叨叨,骆致清吃得很香,很快便将饭菜全部吃光,抹抹嘴道:“师弟,吃饱了。”
赵然让徐老伯把碗筷收走,问:“师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下山也有半年了吧?道门行走有趣吗?最近过得如何?”
骆致清点头:“还好。”
赵然:“?”
骆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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