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河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回头再报一份红原三座道庙的名字上来。”
接下来,就是天鹤宫八大执事、三都的人选,其中三都由玄元观定夺,八大执事报备审核即可。这些人构成了天鹤宫的框架。
天鹤宫的方丈,则没有提及,景致摩不希望有人和他在松藩并驾齐驱——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玄元观更想把此事压一压,将来再寻机把这个道职拿到手上。
然后是四座道院监院的名单,这份名单同样只是报备,属于景致摩的权责范围。其中,赵致星赫然在列,被拟任为驻永镇的灵蛇院监院。
最受人关注的红原特区白马院的方丈一职,则由曾经平息过苗部叛乱的安悦县太乙院监院曾致礼出任。
景致摩显然做足了功课才来的,报送的人选很恰当,不仅有能力,而且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显示出很高的大局观。几人商量了一会儿,只是调整了一个三都和一个典造之后,便全盘同意了这份方案。
议事进行到这里,李云河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道:“辛苦了十天,终于完成了这桩大事,从此以后,松藩天鹤宫便是川省道门正式一员了。”
几人说笑了一阵,景致摩又道:“监院,我还想请调几个人去松藩听用。一个是黎州的兰致合,我打算让他去龙白部当庙祝,一个是龙安府的赵致然,我想让他去天鹤宫经堂任静主,还有一个……”
赵云楼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道:“致摩,我前日不是跟你说了么?赵致然请辞你天鹤宫静主一职,他不想去。”
第七十四章 官话的威力
见赵云楼黑着脸,景致摩脸上却仍旧挂着恭敬的微笑:“老都管上次和我说过以后,我也考虑了很久,总觉得以他之才,不去做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可惜。”
赵云楼很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他不想去,没有强迫他去的道理。”
景致摩不紧不慢道:“以我看来,都是为道门、为大明做事,去天鹤宫为静主,比他在君山当庙祝应该强上不少吧?为何他不去呢?莫非是惧险畏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以为,此人能力虽强,但品行却是很不堪了,我想他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赵云楼道:“惧险畏难?你知不知道,他过去一年在哪里?玉皇阁调派他到白马山参战,整整去了一年,你说他畏难不畏难?”
景致摩道:“即如此,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赵云楼心道,他为什么不去,你还不清楚吗?你为什么执意要他去,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当然这话不能随便说出口的,想了想,道:“他有顾虑。致摩,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景致摩脸上变色,朗声道:“老都管,莫非你在怀疑我的用心?是,我景致摩跟他有过节,我也大方承认,到现在也没有原谅他。但我景致摩绝不是以私废公的人,我不会因为那些私事上的恩怨,耽误道门大业。”
“你……”赵云楼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此冠冕当皇的话,当真是难以反驳,无从反驳。
李云河道:“致摩,老都管年岁大了,你不要这么顶撞他。”
景致摩连忙低头,道:“是,监院,是我错了,老都管,致摩说话太冲动了,还请老都管息怒。但如果监院和老都管都以为致摩是个看不清大局的人,那致摩请辞!”
最后一句话甩出来,房中一片冷场。
都经过正式手续把你的提名任命报上去了,总观也同意了,提调署也因而撤销了,你这个时候请辞?
都已经定好一天后就要公推,知会了所有人,准备给你完成“升座”仪轨,你这个时候请辞?
赵云楼真想说一句:“辞了好!”但他明白,这是不允许的事情,李云河丢不起这个人,玄元观丢不起这个人,整个川省道门丢不起这个人!
连李云河都看不下去了,你这是想干什么?想要挟我们么?但要说不允许,似乎又说不过去,这等于自己扇自己的脸——如果赵然都能请辞,凭什么景致摩不可以?
岳腾中连忙出来缓和气氛:“致摩,不要意气用事嘛,有话好商量。这个赵致然,当真非他不可?”
景致摩道:“岳典造,原本也并不是非他不可,但此刻却已经非他不可了。致摩年轻,骤至高位,自知本就难以服众,若是想调一个人来,他可以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不来,那我如何立信?如何立威?如何主持布道?松藩不比别处,是战后新立之所在,正要以刚强之手段扫除旧尘,今日我放赵致然离去,明日他人再想离去,我放还是不放?若是有他人犯了过错,我罚还是不罚?致摩愚钝,还请各位前辈教我。”
这番话非常有理,实在是太有理了,简直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李云河与赵云楼二人完全无从驳起。
岳腾中向李云河、赵云楼道:“监院、老都管,你们看……致摩说得很对啊,要不找赵致然再谈谈?虽然他是个修士,但既然在我十方丛林中担任道职,还是要遵从规矩的嘛,他一个小小庙祝,哪有不听从调配的道理?我想他也会顾全大局的。他若依仗修士身份不听调配,我便一封公文发至总观,由总观上观处置,何去何从,想必他是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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