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木凳上的景致摩,赵然心情很是复杂。自从张云兆遇刺之后,这个家伙就阴魂不散的盯着自己,采取各种手段给自己下绊子。
当年追究无极院罪责的时候,景致摩就落井下石;叶雪关议事的时候要把自己弄到松藩去;这一次,更是想要断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赵然深恨景致摩的同时,也一直很不理解,为何此人会始终迁怒于自己,就好像疯狗一般?他不止一次听人提起,景致摩在潼川府为监院时,最是忌讳旁人在他面前提及张监院,为此曾不知因此而暴怒过多少回、打过不知多少人的板子。
也正因为有这些了解,所以赵然今日在紫宸殿中当堂对质时,采用的策略便是两条,其一是扮演受害者的角色,以“苦难修士”的身份博取同情;其二就是拼命将话题往张云兆头上扯,看看有没有什么效果。
直到今日,赵然才真正见识了传言中的事实,景致摩果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紫宸殿中变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疯狗。
赵然不知道景致摩是否会如之前一样,过了这个劲之后便恢复如初,还是就此彻底疯掉,但单凭今日的表现,此人在十方丛林中的日子应当是终结了。
想想自己上个月还跟崔殿主他们三个说过,景致摩脑子有问题,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让自己说中了。
唯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景致摩居然暗中搜罗证据,刺探他的背景,还在紫宸殿上当众掀了出来,以致闹出那么一大个乌龙,令自己的身份“大白于”真师堂,让自己的功绩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得到褒奖。从这个方面来说,赵然还真要感谢景致摩的破釜沉舟!
不论如何,终于击败了这个令人头疼的对手,赵然长长出了一口气。
正胡思乱想之间,就见对面那位道人冲自己轻轻点头,微微一笑,赵然拿不准对方底细,便礼貌性的回了个礼。
却见那道人走了过来,道:“这位可是赵方丈当面?”
赵然点头:“正是小道,不知……”
那道人自我介绍:“贫道是这元福宫的宫院使,姓黎,名大隐。”
宫院使?莫非又是上三宫之流的杂牌?赵然心下琢磨,正不知该如何称呼,黎大隐又道:“我这一脉,其实也是龙虎山的传承,只是并非张氏主枝。这元福宫,也是咱道门设于京城的道宫,由真师堂真师驻跸,总摄上三宫等京城宫观的。”
原来如此,赵然于是道:“见过黎院使。”
黎大隐道:“赵方丈,有件事情,能否请赵方丈通融则个?”
“黎院使请说。”
“我想跟方丈谈一谈景殿主的事。景殿主出自贵州景氏,不知方丈对崇德馆是否了解?”
“贵州思南府虎峰山崇德馆?”
“正是此地,看来赵方丈是知悉的。”
赵然点头:“崇德馆大名,曾有耳闻,据说是于氏和景氏的子孙庙,是六十年前飞升的景大天师子孙后辈的修行之地。”
黎大隐道:“不错,现在贵州圣关阁中还有大炼师级的长老,也是姓景的。”
赵然赞道:“景氏果然是一方大宗,西南道门的支柱之一!”
黎大隐笑道:“景致摩便是景氏嫡系子孙,虽无修行天赋,但却是景氏在十方丛林中的一代俊杰。只是可惜,今日在殿中应对失误,实在可叹……”
就如同景致摩打探赵然一样,赵然其实也在背地里调查景致摩的背景,关于黎大隐所说景致摩是景氏嫡系子孙一事,赵然是知道的,他同时还知道,景致摩因为没有资质根骨,所以弱冠之后便下了山,来到川省渝府景氏故居,由此而迈入川省十方丛林。
换做几年前的赵然,或许会对这样的背景有所忌惮,但现在,他对景致摩已经看不上眼了,只是不知黎大隐此刻提及此事,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于是道:“黎院使有话就直说。”
“嗯,我呢,过去曾与景氏有过些香火情,不忍见他就此沉沦,想跟赵方丈讨个情,结个善缘,为你们二人说和说和,不知赵方丈卖我这个面子?”
赵然怔了怔,然后忍不住笑了,点头道:“那当然好!去年之时,渝府刘监院便想为我和景殿主说和,但景殿主不同意,若是黎院使能说服景殿主,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
黎大隐道:“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赵然深施一礼:“如此,便辛苦黎院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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