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八县三百万人,而上元和江宁这两座附廓之县又占了一百二十万,相当于两个松藩,增长五十万,不过是京城百姓每人头上加了不到半圭而已。这也是当初这个职位对赵然最具诱惑力的地方,他的功德力同样吸纳到要做梦都笑醒的地步。
陈天师心情很好,谈兴不减:“所以我刚才问,致然是如何将普普通通的一件小事,和信力增长联系在一起的,我相信若是换了别人来做玄坛宫的方丈,是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好这么一件事的,就算做了,也很难达到那么高的信力增长。甚至好事办砸了的也屡见不鲜。”
赵然忙道:“多亏了老黎……黎师兄给我的强力支持,否则我一个毫无根基的空降方丈,想要刚刚上任就启动这么件大事,绝无可能。”
陈天师欣慰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黎大隐,满是鼓励的点了点头,又转过来道:“我算了算,若是能这么增长下去,应天府今年的信力突破一千万极有可能,应该是我和大隐感谢致然才对。”
赵然又是一阵谦恭客气,却对陈天师所说的一千万笑而不语。
一千万?开玩笑呢!他虽然初始上任前,默认了陈天师让他“稳住下滑的应天府信力”的要求,又曾对玄坛宫上上下下在各种场合里表示要定一个“由八百三十万增长到九百万的小目标”,但在他心里,那么好的一块“信力沃土”,不增长个三五百万的,那叫增长吗?
之后,陈天师又追问了关于应天府长江大桥的宏伟计划,刚吃了甜头的他当即表示了支持,指示黎大隐“好生去做,协助致然完成这座可以激发信众信力的大桥”。
陈天师的兴致显然很高,谈到高兴处,干脆邀请道:“致然跟我来。”
黎大隐连忙出去安排两驾车轿,在八名元福宫修士的陪同下,排开仪仗下了紫金山,向南而来。
赵然以前是坐不惯车轿的,到了京城后渐渐也被迫适应了这种出行方式,一来京城百姓不比外地,几乎个个都见多识广,很少会见了当权者之后唯恐避之不及。若是看见了身居高位者单独出行,当街拦住你的去路和你讨论治政得失以展示自己的才华,这不是小概率事件。同时,以仪仗出访各部司监、各宫院也方便得多,轻易不会被那帮门房无理阻拦。
一路上,车轿畅行无阻,赵然问同车之中的黎大隐:“陈天师要带我去何处?”
黎大隐微笑道:“到了就知道了。”
一般这种卖关子,都是心情很好的意思,赵然也就懂事的不去追问了,盘算着到时候是不是表情夸张一点,是张大了嘴合不拢好呢?还是捂着嘴惊叹出声比较好?
但他这次真没有想到,陈天师会将他带进皇城。
自承天门向北,经端门而至午门,御道西侧为社稷坛,东侧为太庙,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太庙。
于南门外神宫监落轿,有当值的朝天宫修士赶到,向陈天师三拜,其后又有礼部、宗人府官员赶来迎候,陈天师向他们道:“不用惊动皇帝,贫道就是来看一看。”
这些值守的修士、官员躬身应了,引着陈天师、赵然、黎大隐一行入内。
入南戟门,眼前为太庙正殿,左庑为神库、右庑为神厨,陈天师继续带着赵然和黎大隐往里走,来到太庙中供奉朱家先祖的寝殿。
陈天师指着寝殿,亲自向赵然介绍:“此为九庙,居中为太祖,两旁依次为成宣宪睿、仁英孝武,太祖皇帝的先祖德、懿、熙、仁,皆供奉于后面的祧庙……”
一大帮人围在周遭,小碎步紧紧跟随,一边听一边相互间以眼神询问:“这年轻道士是哪一位?竟然当得陈天师亲自向导……”
知道的则还以眼神解答:“玄坛宫那位。”
被告知者能不能看懂,这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赤精之气
太庙中三殿一庙,正殿、寝殿、享殿、祧庙,其中寝殿用于安置历代皇帝先祖神位,皇帝和皇后相伴,每一任分到一间龛位,九任故为九庙。
陈天师在寝殿中肃立,带着赵然和黎大隐向九庙中的历代朱氏皇帝抱拳躬身,以示礼敬之意,其余朝天宫修士、礼部和宗人府官员俱行九拜之礼。
所谓“九拜”,即“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拜完之后,一盏茶工夫就过去了。
陈天师负手于身后,向殿外左侧指了指,道:“当年在元福宫商议兴王谥号时,致然也是在的,最后议定兴王加本生皇考之名入祀太庙,他的神龛不在这里,而在外面庑间配殿之中。”
赵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当年皇帝想要尊本生父亲兴王为皇考,所要达成的目标之一,就是让兴王以皇帝之位入寝殿安置,但若是兴王入寝殿,这九庙之中的哪一个放到后面祧庙中呢?这不仅是一个技术性问题,更是社稷次序的问题,所以才引起朝中汹汹争议。
最终的结果,是给兴王加了一个“本生皇考”的名义,强调是当今皇帝的本生皇考。不强调还好,这一强调,实际上进一步明确了帝统序位,皇帝不是兴王法理上的儿子,只是血统上的儿子。而兴王的神位虽入太庙配享,却进不得寝殿,最终只能入庑间配殿供奉,颇有一点“小妾”的意思。
作为当年争论的对立方,赵然没有接这个话题,陈天师也没有进一步阐述什么,仅仅只是介绍了一下,便穿过寝殿,向后面的享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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