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师问:“太子为何要杀赵致然?”
朱隆禧道:“赵致然挑动市井议论,污蔑杨一清开设赌坊,杨一清找到太子,太子心生惶恐,所以要杀赵致然。”
陈天师瞟了一眼赵然,又看了看落后片刻、匆匆赶到的黎大隐,那意思:“都是你们惹出来的!”
继续听朱隆禧回话:“……当时太子殿下调派人手,以这芊寻道童为主事者,东宫供奉计有十数人,又令朱某从旁协助,哪里有假?”
陈天师俯下身子,问脚下的蓝田玉:“你来说。”
蓝田玉闭目不答,他不愿说假话,也不愿说真话,又问被拍进地里的王守愚,王守愚同样不答。
陈天师冷笑:“好啊,也算有几分风骨。”
赵然让古克薛将挂在树上的三位大法师弄醒,代陈天师逐一问话。这三位就没有蓝田玉和王守愚那么死忠了,眼见陈天师就在面前,不敢隐瞒,一一交代。
这三位分别受了朱先见、蓝道行、段朝用的调派,入朱隆禧麾下听令。其中柳初九是最早加入的,当时在玄武湖里游来游去的那群修士里,便有他一个。澹台阿炳和王致鹏都是月初刚刚奉调加入,顶替了一个准备闭关破境的大法师。
陈天师算了算日子,什么都明白了。敢情自己当时将朱先见他们三人招到元福宫,狠狠教训了一通,让他们不许向赵然动手的话都白说了。这三位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往朱隆禧麾下增加人手!
至于说什么芊寻道童为主事者,明眼人一听都知道,不过借着太子的牌面打马虎眼而已,而且马虎眼还打得极为敷衍,连说辞都没好好串过!
陈天师黑着脸看了看甘露亭周围横七竖八躺着、挂着、埋着的一干修士,怒火愈来愈盛。堂堂京师重地,上三宫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聚集大队修士围杀自己任命的玄坛宫方丈,真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啊,自己从真师堂辞位不过一月,果然是应验了人走茶凉那句话吗?
黎大隐震惊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赵然问:“天师,您看这些人怎么处置?”
陈天师满腔怒火在心中燃烧,表面上却极为平静,只是吩咐:“先把人都送元福宫去。”又吩咐黎大隐:“好生看押起来,不管谁来领人,都不许放人,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赵然和黎大隐齐声应诺,目送陈天师下山,瞧着他远去的方向,赵然问:“老黎,天师这是去哪儿?”
黎大隐道:“我老师生气了,很生气,上三宫怕是要糟。”
有古克薛师徒帮忙,也不用赵然展示绳艺技能,这师徒五人就做得很好,不多时便将人串成一串。黎大隐飞符香炉轩的师弟彭云翼,让他押送几辆大车过来装人,彭云翼忙着找车去了。
黎大隐有些后怕,道:“真没想到啊,上三宫会出动那么大的阵仗,这是必杀你而后快啊。致然,是不是咱们搞杨一清搞得不对头?”
赵然沉默了片刻,道:“搞得对不对头我不知道,我现在知道的是,咱们还在按套路出牌,可人家已经不按套路出牌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七姑出海
半夜时分,朱先见正和一位重要的客人相会,这个客人不是旁人,正是朱七姑。
朱先见请朱七姑坐下,亲自给她泡茶斟茶,温言道:“照我的意思,就不应该再出去跑动了,既然有了身子,还是颐养为主。不拘是踏踏实实住在青城山,还是来京城和亲族们相聚,都是可以的。实在不行,你选地方,我给你建一座山庄!”
朱七姑笑了笑,道:“我和阳成,之前的几十年就这么荒废了,现在等若是在往回补,如今北方草原、东海都已经去过了,我们打算在南海买一座小岛,平平安安将孩子生出来。”
朱先见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家这个妹子和妹夫,这么一天到晚在外转来转去,说是云游四方,其实也是有意无意的在躲避着世人议论。
朱七姑又道:“不说我的事了,这次路过京城,专门来提醒你一句,做任何事情,都要顺势而为,切莫逆潮而进。你这个当哥哥的想做什么,我这个当妹子的会不知道?”
朱先见哈哈一笑:“我这岂非正是顺势而为?如今的道门大势,便是倚仗我家,正是我朱家重起之时!”
朱七姑道:“是不是真的倚仗我朱家,我是不知道的,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看清了再说。但什么是大潮,什么是浪花,一定要看明白,切莫把一朵小小的浪花当成了大势之潮。”
朱先见嘿嘿着点头:“七妹放心就是,我心里有数。”
朱七姑又道:“我这番话,你还是要好好想想,你每次都敷衍了事,当我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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