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阿媛觉得以吴有德的性子,不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说不定已经损坏了什么,只是青竹哥不好说出来罢了。
颜青竹知道她不放心,微微一笑,道出了昨晚的经过,“吴大叔昨晚来我家吃饭,没吃几口他就困了,大概是酒喝太多了,我拉了他到屋里睡,他却嫌我屋里有桐油味儿,自个儿往那凉棚里去,一倒下就睡着了,我也没拉他,就让他在那儿躺了一宿。”
阿媛想到吴有德这种酒鬼,喝醉了在林子里躺一宿的事儿也是干过的。
“那他现在去哪儿了?”阿媛道。看样子现在吴有德是不在颜青竹家的。
“我刚才出来看过一次,他已经不在了。昨晚他嘀嘀咕咕说是邻村的张老三根本喝不过他,今日要再找他比过。估计是往邻村去了。”颜青竹道。
☆、第6章
阿媛出门时也瞅过吴有德的房门,他是不在的,所以她才来颜青竹家找人。
如今看来,他真是自个儿走了。
自从阿媛的娘走后,阿媛觉得家里大部分时候就自己一个人而已。
吴有德没人管着,嗜酒的本性得到彻底释放,后来还染上了赌瘾,更是几天不着家了。
阿媛自是无法管束他,心中倒也松了口气,她很渴望吴有德不在家的日子,她可以安心做自己该做的事。
“青竹哥,昨晚上多谢你了。”看着颜青竹布满血丝的眼和明显疲惫的神情,阿媛充满了歉意,“我叔时不时闹上一会,让邻里都不得安生,这一年多来,亏了你帮忙呢!”
颜青竹淡淡笑着,“乡里乡亲的,说什么谢。”突又想到什么,道:“这几日雨下得多,后山上笋子长得快,我打算今日去挖些。你做糕点是不是要用到麦浆草,蒿菜什么的,我顺路就给你摘回来吧!”
阿媛赶忙摆手,她哪里能再麻烦人家,“不用了,青竹哥。”
颜青竹已出了篱笆,往后山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指着阿媛家对她道:“你没睡好,快回家多睡会儿。你一个女孩子,别老往后山跑。以后要采什么,跟我说一声,就是顺路的事儿,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话说完,颜青竹已经走远了,阿媛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要说她这位邻居,对人实在够仗义,但不知怎地,阿媛从心底里觉得,不该多欠他人情,不敢安心从容地接受他无私的帮助,心里总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阿媛回到家中,心想吴有德这一去估计又是两三天不着家,现下天还微暗,她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忙活,不如先补会儿觉,起来做事更有力气。
于是回屋,仍是将门窗都锁牢了,又用箱子抵住,才安心睡下。
心里知道吴有德不会那么快回来,但止不住要多些防备。
这一觉起来,却是天色大亮。
阿媛没想到自己竟睡得这么晚,一年里也没一次的。
她打了水洗漱,这才看到她家篱笆下放着几捆绿油油的叶菜。
阿媛走近一看,是整整齐齐码好的艾草嫩芽,麦浆草,茼蒿菜,旁边还有一捆竹笋。
阿媛抬头看了看几丈外的颜青竹家,院子里,颜青竹正坐在一只高足凳子上,手上握着特制的双柄弯刀,正给一节竹筒刨着竹青。
颜青竹抬头擦了擦汗,阿媛觉得他好像正朝自己看来,赶忙拾起几捆东西,往厨房里去了。
阿媛一个人也不好做饭,便拿糙米搅了粥,又将茼蒿菜用水焯了,拌了凉菜吃。
自阿媛的母亲柳巧娘去世后,吴有德挥霍无度,家中已无积蓄。阿媛为了与宋明礼将来的生活,也过得甚为节俭,饮食上图饱而已,穿着也不再讲究。如此一年下来,黑陶罐里充盈不少,人却是黄瘦了许多。十八岁的年纪竟将早年的衣衫都撑不起来,在枕水镇时,常被人当做刚及笄的女子。
今日算来正是寒食节当日。眼下正是春耕时节,村里人皆在自家田里忙活,体力消耗大,顿顿吃冷食是顶不住的。因而寒食节这日,村里也是不禁火的,拿一顿吃上些撒子青团,已算是为过节应景。
倒是镇上的人颇为讲究,连酒楼里这日也只卖些酒酿,酪浆做饮,热汤是没得一口的。主食也是各类头日做好放凉的糕点,配菜倒是颇为丰富,荤素皆有。荤菜冷食并不可口,但善于经营的酒楼总会将那些冷的炸鸡、糯米肠、卤肉等做得异常美味,到了寒食节这天便能卖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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