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 在上色的颜料里加入一些桐油,可以让印刷效果更好。
石印花伞能大量成批生产,而石印技术普通工人练习几日便可上手。花伞的生产成本比从前让伞画师一个个地画节省了许多,速度也快了许多。
因而颜青竹决定, 石印花伞的定价比从前手工画伞的定价低一些。
而手工画伞之后便不再画简单的图案,而往高处寻求更精致有韵味的画作, 定价提高, 只做珍品, 卖给那些有钱人家。
因为花伞比从前便宜了, 那些从前舍不得买花伞的人家都愿意买一把试试, 而从前用过花伞的人发现如今的图样更精致,色彩更斑斓, 也愿意买个新鲜,于是石印花伞又成一时风尚。
镇上的其他伞坊倒是被使劲儿挤压了一次。单色和素色的油纸伞以前是最好卖的,因为最便宜。而现在大家发现颜记伞坊的花伞比素色伞贵不了多少钱, 便纷纷转而买花伞。
而其他伞坊的花伞比颜记伞坊的花伞贵了一些,图样还没有那么好看,自然又被嫌弃了。
本来颜青竹是想按阿媛说的,去镇上暂时租个铺面,挂上自己的招牌,开店售卖。但没想到,石印花伞拿了一些在家中糕点铺试卖,因为定价便宜,比当初的“楚腰”,绸伞还要火热。
仅售卖一月,就回了本钱。其间又有巴瓦蓬定花伞去南境,还有其他各路客商纷纷定伞。家里的糕点铺子太过拥挤,让不少买糕的客人和买伞的客人都相互有了抱怨。
颜青竹摸摸鼓胀的腰包,一下决心,将镇北那处带铺面的宅子盘了下来,正好那家人正准备搬离。镇北新居,颜记伞坊的牌子挂上,正式开铺售卖。
而阿媛忙着家里的糕点生意,兼之要帮忙伞坊的琐事,一时不能得闲搬过去。
于是颜青竹开始了每天家中,铺面,伞坊三处往返的生活。
伞坊前所未有的忙碌,颜青竹只得多雇了一些新手,让他们做些伐竹,清洗,刨青等不需要精湛手艺的普通活路。
其他伞坊的工人也有转投而来的,颜青竹却一概不收。因着石印花伞大卖,恐怕已让镇上的不少伞坊急红了眼,如今若再撬走人家的工人,只怕把众位老板急得提刀相向。
当然,不敢收别家的工人,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怕有人用投靠为名,行偷师之实。
石印花伞从开始热卖,便引来行内人各种猜测。刚开始,大家并不知道伞面是印刷的。还以为颜记伞坊的老板疯了,绘制的花伞这么便宜,恐怕除去成本,一把伞还赚不了五文钱。
可慢慢地,有人观察出了门道。从百工村颜记伞坊运出的花伞,都是成批一模一样的花色。这是绘制无法达到的,有人便想到了印刷。
可雕版印刷印这样的图案有多贵,人们是知道的。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于是,颜记伞坊的秘密成了镇上各大伞坊都想知道的秘密。
好在颜青竹从一开始就有所防备。石印这个在镇上还是绝密的方法,颜青竹从来不在人前展示。
每次印刷都是在镇南的家里,叫上几个值得信任的领头工人在家中印刷,而印刷的原理,药墨的来源却丝毫不透露,浆糊、颜料、牛皮胶的配置,也是颜青竹晚间在家中让阿媛和焦喜梅一同帮忙调制。
虽则石印技术迟早会传到枕水镇的,但现在能保密一天就多一天独赚的机会。等业内人揭开这个秘密时,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再没什么可要紧的。
先机,一切都是先机二字!
到得夏末,颜青竹往来奔波,累得瘦了好几斤,从前的裤子竟都显得腰围宽了。阿媛十分心疼,计划着该歇一歇了。这日终于得闲,便与焦喜梅一起收拾镇南家中的物事,搬往镇北新家。
镇北这处新家,底层本来是单个大铺面的,颜青竹却请百工村的工匠在大铺面里隔出了一个小铺面。这几日,他正是守在那里监工。
阿媛与焦喜梅坐船到得镇北瑜枫码头,一路艳阳高照,额头微微有汗,不远处已有几个小伙子在那处等她们。
他们都是伞坊的工人,其中一个迎上来笑道:“老板娘,老板还忙着店里的事情,让我们来接你们。”
阿媛应了声好,知道颜青竹多番忙碌,如今还想到让人来接她们,已是不易。
小伙子们搬起她们船上诸多的行李,往新家新铺面行去。一路浩浩荡荡,引人侧目。
大约是为了迎接女主人,走到新家所在的巷子里,小伙子们还在身后燃起了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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