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县令的小心思又开始转动起来。
周文挨了打,可是他儿子呢,却在袖手旁观,按理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柳县令却深知,里头绝没有这样的简单,要知道,大周朝是讲礼法的,这个礼首当其冲的就是孝,一个人若是不孝,难道还指望他知廉耻,有忠义么?
作为亲民父母官,堂堂的柳县令必定要树立孝子的形象,而作为一个孝子,听到有人不孝,理当如何呢?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荒唐的行为,它的荒唐之处就在于,譬如某人要做正人君子,却遇到个急色滥情的家伙,那么作为一个不肯同流合污的正人君子,为了体现自己的道德观念,理所当然要对这等坏人棒喝一番。
可是某人是官,而那急色的家伙是民,且某人还掌握了那家伙的生杀大权呢?
柳县令要划清界限,要体现自己是个孝子,还需要显露出自己对那些不孝子的深痛恶绝,于是他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然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龇牙冷笑的神色,随后,他猛拍惊堂木:“此等逆子,留之何用,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本县若不严惩此等不肖子孙,拿什么教化县民,来人,拿周武,杖打五十,带枷十日,以儆效尤!”
临末了,柳县令还意犹未尽,正气凛然的道:“本官最恨的,就是此等不忠不孝的狗贼,猪狗不如的东西,呸!”
柳县令的脑后就差有一轮小太阳要冉冉升起,秦少游心里说,这尼玛的精神升华的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过柳县令这正气凛然的一番话,立刻得到了满堂的喝彩。
秦少游连忙翘起大拇指:“大人英明。”
柳县令捋须,风淡云清状,他深恨秦少游巧舌如簧,给自己挖坑,不过事到如今,为了显露自己的嫉恶如仇,也只好委屈那位周公子了,不过……周家反正该打的也打了,绝不可能有修好的可能,秦少游斩草除根,他作为堂堂县令,也索性坏人做到底!
几个差役已是出去索拿周武。
周武还在衙外一头雾水,便直接被几个差役揪住,而后直接提到了堂下,周文又惊又怒,看着自己儿子如丧家犬一般的被揪上来,禁不住老泪纵横,捶胸跌足的大吼道:“儿啊……”
周武大叫:“爹……”
啪……身后有差役一脚踹了他的小腿,他禁不住向前扑倒,紧接着数个差役提着水火棍上前,便是一通痛打,周武抱着头,大叫:“我犯了什么罪,我犯了什么罪,好哪,我晓得了,秦少游,你勾结官府,要坏我性命,还有王法么?”
秦少游心里想笑,我本来是要和你讲道理的,你偏偏不讲,勾结官府的是你们周家,如今倒是倒打一耙。
柳县令听到勾结官府四字,杀意更浓,恶狠狠地道:“重重的打!”
听到这四个字,深谙这言外之意的刘推事不禁眼皮子跳了跳,心知此事是不能善了了。周文却是一口气没有抽上来,晓得自家儿子非死即残,昏厥过去。
啪……啪……
差役们加重了手劲,每一棍下去都直接锤在骨上。
周武发出嗷嗷的惨叫,却还是忍不住大吼:“等着,姓秦的,我和你势不两立,你以为阴谋诡计……”
秦少游的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淡淡的回了一句:“谁叫你不读书?”
秦少游并没有同情和恻隐之心,这一对父子对自己喊打喊杀,为了夺取自己的东西,不惜采取种种措施,他看到周武被打得皮开肉绽,心里只是后怕,假若最后让周家的人得逞,现在的自己,只怕会比他们更惨吧。
“虽然我只是一介草民,可是我也要活下去,活得好好的,要比任何人活得都好。嗯……我会活得很好。”
所以我要有钱,除此之外,还要有钱……
除了钱之外呢?
秦少游炙热地看了柳县令的乌纱帽一眼。
周武的惨叫渐渐地微弱下去,纵是他钢筋铁骨,也吃不消这些差役蓄意为之的‘棒打’,这场荒唐的闹剧终究还是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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