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
回到宫中的上官婉儿,忙是去见了驾。
刚刚从控鹤院回来的武则天显出了几分疲惫,她漫不经心地靠在了卧榻上,随手捏起银盘上的已去了皮的荔枝,道:“茶来。”
过不多时,公主茶呈上,武则天坐直,端着茶盏,轻饮一口茶水,人显得精神了许多,这才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上官婉儿一眼,道:“如何?”
上官婉儿道:“臣去看了秦少游,秦少游在刺绣……”
噗嗤……
一口茶水还在武则天的口里,武则天身躯一震,最后猛地将茶水喷出来,溅得卧榻一侧到处都是水迹。
一旁的宫人要来收拾,武则天却是把手伸出,摇了摇,那宫人只得后退一步,武则天愕然地看向上官婉儿:“他一个大男人刺绣做什么?”
上官婉儿憋了老半天,道:“他要挣钱……养兵……”
这一次,虽然武则天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把脸绷住,一下子,摆出来的端庄之气无影无踪,她禁不住道:“呀……刺绣……养兵……”
武则天这个时候,猛地有了一种感觉,突然感觉自己是后娘了,那秦少游就好像遭了自己虐待一样,让他去练兵,至于这样惨吗?他还刺绣……还养兵,怎么觉得很有一种卖身葬父的即视感。
这……至于么?
“他……苦到了这个境地……”
上官婉儿心里苦笑,却还是正儿八经地道:“臣看到的,就是他在绣花,要养兵,至于其他的,瞧他一脸愁苦,也不及多问。”
武则天只得伸伸手,宫人会意,忙是重新换了一副茶盏,武则天抿了口茶,才定了神:“真是笑话,说出去是会笑话的,这件事不要教人晓得……绣花……啧啧……朕真不知该怎么说好,不过……这秦少游,人倒是好的,很好嘛,人人都效他这样……”武则天有点神经错乱了,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时候发现,若是人人都学他这样去绣花,难道还能后头补一句,何愁大周不兴,这……
她只得又抿抿嘴,把后头一截话抹去,道:“怪可怜的,这是忠臣啊,朕真不想为难他,可有什么法子呢,朕虽是天子,可是天子也不是能呼风唤雨的,不过……不能教老实人吃亏,更不能让忠臣义士遭罪,绣花……呵……”她猛地冷禁不俊,最后才绷着脸道:“朕看哪,得给他一些方便才好,孟津……孟津……索性就准了他孟津的关卡商税吧,去岁的时候,孟津好歹也收了数百贯的商税,给了他,虽不能解决问题,可总是能教他松一口气,做都尉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朕的失职。”
孟津港,其实就是黄河上的一处渡口,因为距离孟津近,是河北进入洛阳的几处商道之一,将这关卡的钱给了秦少游,虽然不多,可是至少让武则天心里好受一些。
武则天有些疲倦,身子微微靠在后头的靠枕上,又深深地道:“真是怪可怜的,往后他再上书来抱怨,那就让他抱怨着吧,他秦少游可以为朝廷分忧,朕还听不得抱怨不成?往后每一封奏疏都不要坐视不理,要回,这奏疏得你来回,奏疏,朕就不看了,你自己便宜行事。”
说来说去,结果虽然说是听得了抱怨,其实却是奏疏都不看了,一切的麻烦又推给了上官婉儿,上官婉儿不由苦笑,却还是应道:“是。”
第148章 误交匪类
莫名其妙,让秦少游掌握了孟津港。
这倒是秦少游不曾预料到,蚊子大小终究是一块肉,钱毕竟是小事,最紧要的是在这个节骨眼,天子突然给了这个恩惠,由此可见,秦少游现在所做的一切,得到了天子鼎力的支持。
本来御史台那儿,是有几个御史对秦少游的恣意妄为颇为不满的。
你说人家好端端的种粮,你却是在推广什么劳什子山茶和桑树、亚麻,这是什么鬼,大周朝,终究还是以粮为本的,如此做法,委实伤农,你们团结营的地多,加上秦少游自己的地,足足有数十万亩,这么一大片土地,这么多人口,猛地去玩这一套,这教人怎么吃得消。
弹劾的奏疏,是老早就准备好了的。
不过御史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同样是侍御史,有权柄滔天如来俊臣者,也有不太会来事的小御史,每天骂这个骂那个,可是……谁理你呢。
而侍御史们总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但凡写好了奏疏却是不能急于去发,他得去请益,所谓请益,就是得寻一些身份高贵的人去指教,某某某公,下官的奏疏,不知如何。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往往看了之后,便也愿意‘点拨’一二。
这样的做法,当然是怕伤及无辜,或者说,遭惹到不该遭惹到的人。
就比如鼎鼎大名的崔詧,下了值,疲倦的坐在草庐里,吃着公主茶,精神还未缓过来,就有人来拜谒了,是个老熟人,在台院里公干的侍御史,他递上了自己的弹劾,笑吟吟的道:“还请崔公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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