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搬运大石,若是用新的工具,几个人,几天就可以把事情办妥,可是不用新的工具,在同样的天数完成,就必须动用数十人,若是秦少游筑城,因为他需要招募人工,需要花费大量的工钱,所以对于他来说,用新的工具是他的选择,否则招募更多的人手,花费实在太大。可是对朝廷和官府来说呢?他们的选择却是恰恰相反,新的工具固然是便利,可是麻烦,而人力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无穷无尽的,只要一声令下,便有数万数十万的免费劳力来搬运这些砖石,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要花费钱财,弄出这样的支架出来?
这样的东西,或许现在比较粗糙,若是假以时日,在使用的过程中不断的进行完善,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可更加精细,可是从秦汉开始,这样的滑轮支架的用处却是少之又少,原因说来有些好笑,只是因为人力低贱而已。
秦少游的心里不由震撼,两世为人的经验,让他猛地想明白了一件从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事,他不由笑吟吟地看了杨务廉一眼,道:“杨先生,往后这样的架子,用处可还有吗?”
杨务廉笑了笑道:“上尉,其实匠作之道,最是不能因循守旧的,架子的用处,暂时只是搬运石头,可是即便是城池筑了起来,其他花费人工的事还多着呢,这儿工价不菲,只要将这种架子修改一下,依旧可以用作其他的途径,上尉若是需要,下官可以和匠人们琢磨一二。”
第269章 治国安邦
秦少游的眼界居然豁然开朗,他猛地意识到,所谓的西学之中,在后世人们总结后世西方崛起的原因,总是离不开贵族、宗教、创新之类。
这些东西,不厌其烦,可是细细去推敲,又觉得不对。
现在秦少游却好似发现了新大陆,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利字罢了。
因为奇淫技巧有利,所以大家自然就鼓励奇巧淫技,因为人满为患,所以用价值不菲的工具去代替人工,这简直就是笑话。
就如后世一样,人工低廉,工厂自然就没有使用最新设备的动力,工厂不大量替换新设备,即便人人都是发明家,发明创造就意味着亏本,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发明创造这种不实际的东西,还不如搬砖实在,于是自然而然,大家也就去搬砖了。
若是另一个循环中,因为人工价格上扬,导致工厂招募人工花费巨大,不得已之下,就只好改善设备,于是乎,创新工具成为了一本万利的事,甚至有的人,借着一个奇思妙想,顿时身价百倍,如此一来,立即无数人效仿,从而导致新工具不断的推陈出新。
现在这个木架子,也是同样的道理。
滑轮这东西,其实并不稀罕,可是人在使用的过程之中,就自然而然的会将它进行完善,并且利用它来改造出各种工具出来,如此一来,几年之后,这东西就不会再如此粗糙了。这就如瓷器一般,瓷器刚出来的时候,固然是一大创举,随着大量的人使用,老祖宗们在制造更精美的瓷器方面就有利可图了,于是在千百年间,不断的制造,不断的鼓捣出各种制作的方法,以至于老祖宗制造出来的顶级瓷器,便是后世用先进的工艺也不能与其媲美。
祖宗们弄不出最精美的滑轮结构,进而广泛利用起来,甚至是最后弄出精巧的齿轮来代替人工,可是却能制造出最精美的瓷器,在机械方面没有创新,可是在瓷器方面的创新却是一日千里,唯一的原因,又回到了原点——需求。
而偏偏,现在的庄子就有这方面的需求,再加上一个天作大匠,秦少游倒是对此很是乐见其成起来。
他笑吟吟到那滑轮的木架子边去,这木架下头是个扇形的支脚,为了加固,还用铁片加以固定,外姓固然是惨不忍睹,只是在支架的上方的滑轮,却还算惊喜,许多东西,秦少游其实并不懂,这毕竟是杨务廉的专场,他拍了拍手,道:“这个法儿好,人工不足,用工具取代也是理所当然,这种事,自然是杨先生负责便是,我并不横加干涉,除了这支架,杨先生还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杨务廉笑呵呵的道:“在河边上,搭了几个水车,在用着水车的力气,去鼓风烧砖,上尉要不要看看。”
烧砖……
秦少游愣了一下。
杨务廉解释道:“筑城所需的砖石实在太多,可是寻常的烧砖之法,固然也可行,可是一般烧砖,以现在的火力,要把砖烧出来,怕是没有十天是不能成型的了,因而若是不能短时间内提高窑内的热力,这十天的时间,才烧出一窑砖来,筑城所需的砖石这么多,这要烧到何年何月去?可若是多建砖窑,岂不是又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杨某擅自做了主张,便鼓捣了几个这样的东西,借助水力来鼓风,迅速提高窑炉中的火力,加快砖石成型的速度。”
秦少游不禁笑了,颌首道:“这也算是奇思妙想了,杨先生的脑子是什么做的,为何有这么多东西。”
杨务廉却是认真的道:“下官别无所长,无非就是爱琢磨而已,许多事,你通了一样,则万事都通了。”
秦少游笑了,勉力他几句,便上了马,告辞而去。
陈杰则是小跑着跟上前去,哭丧着脸,小声道:“上尉,上尉……那杨务廉,我看着……”
秦少游不以为然的道:“筑城是他的事,管理庄务是你的事,你和他各不相干,有些事,你不要过问。”
待回到了庄子,便见阿尼玛正在教授几个女子演武。
秦少游觉得稀罕,便站在一边观摩,倒是见她们还真有几分像模像样。
阿尼玛侧眸见了他,夫妻二人小别了半月,自是比从前更亲近一些,她舍下那些女子,道:“夫君不是说今日换防,明日回来吗?”
此时天色已是暗淡,乃至于庄子内外都点了灯笼,隐约之中,秦少游觉得阿尼玛此时的面容更美了一些,他走上前去,道:“早些回来,留在洛阳有什么意思,况且庄子有许多事放心不下。”
他抬眸,看着那些短装的女子,不禁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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