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秦少游,他有什么资格推举侍中?侍中可以宰相,便是崔公也只是个侍中而已,秦少游何德何能,那韦玄贞又何德何能?
狄仁杰竟是有一丝不太明白,毕竟这样的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立即接受,他不由道:“这于理不合,一个武夫,有什么资格……况且……”后头的话,似乎是狄仁杰的难言之隐,一时说不出口。
崔詧便叹息道:“老夫起先也是诧异莫名,此事……太过蹊跷了。”
狄仁杰怒道:“这才好了几日,这个秦少游,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崔詧又是叹了口气,才道:“问题不在这里,老夫只问你,韦玄贞的德行,足以担当侍中吗?”
狄仁杰摇头道:“他从前不过是个刺史,也并没有什么政绩,况且……若不是他,太子如何……”
狄仁杰说的,又是这些旧事了,当年太子还是天子的时候,一意孤行,非要让自己的老丈人韦玄贞做天子,最后惹来了许多人的反对,最后才给了武则天废黜他的机会。
因而许多人并没有将这件事的错误归咎于李显,李显毕竟是凤子龙孙,大家的矛头自然是指向韦玄贞。
现在……秦少游又要请加韦玄贞为侍中,这里头的名堂可就大了。
崔詧不疾不徐地道:“老夫听说,韦玄贞曾拜会过秦少游……”
狄仁杰眉头一挑,更显不悦。
崔詧淡淡地道:“于老夫之见,或许是韦玄贞不甘寂寞,而此时秦少游因着救驾之功,深受陛下信重。韦玄贞要做侍中,最难的就是陛下,于是他寻上了秦少游,想让秦少游为他美言。”
狄仁杰禁不住冷笑,道:“媳妇还未熬成婆婆,就这样等不及了吗?”
崔詧笑吟吟地道:“可是……换一句话来说,这固然可能是韦玄贞的运作,可是狄公是否想过,这是或许是秦少游的手段呢?”
“愿听崔公高见。”
崔詧慢悠悠地道:“韦玄贞要做侍中,秦少游上了这一份奏疏,结果会如何?”
狄仁杰脸色一变,道:“老夫明白了,看来要出大事,崔公,我们是否……”
崔詧却是摇摇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狄仁杰,老夫和你不同,老夫家大业大,说句再难听些的话,老夫对太子的忠心,只源于这样做,对崔家有利,这些话是不足为外人道哉的。太子做了天子,韦家就是皇亲国戚,韦玄贞更是国丈,老夫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而你……其实也一样,无论你做任何选择,都可能惹祸上身,所以……作壁上观吧,朝中要有跌宕了,秦少游……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古怪,竟是连老夫……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狄仁杰皱眉,道:“崔公,就怕此事会波及到太子。”
崔詧冷笑道:“奏疏送到了这里,难道你我可能收起来吗?奏疏只要送到宫中去,就必定会波及到许多人。”
狄仁杰重重叹了口气,一时竟是没有章法,只得闷声闷气地道:“也罢,且看陛下怎么说。”
崔詧却是意味深长地道:“陛下不会说话,可若是不说话,这才是最可怕的……”
狄仁杰摇摇头,发现崔詧竟比平时苍老了一些,他愣了愣,不禁道:“罢了,且由他去吧。”
……
三省当然不敢截秦少游的奏疏,所以奏疏也顺理成章地很快被呈入了宫中。
秋高气爽,武则天近来染了一些寒热,因而许多的奏疏批阅都由上官婉儿来代劳。
每到这个时候,武则天便侧卧于榻,凤眸微眯,一旁的上官婉儿则是在旁念着各地送来的奏疏。
“臣御史朱进言事:陇右道近来盗贼频仍,各地郡守竟屡剿不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臣恐盗贼日盛,而上乱国家,下祸苍生,宜调各路精兵,齐头并进,分路并剿……”
“臣……”
“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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