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则是偷偷的注意着秦少游的表情,教他失望的是,秦少游似乎并没有流出破绽,好教他看透秦少游的心思。
其实当武三思向韦家靠拢地时候,在情理上,武三思是多少觉得对秦少游颇有愧疚的,想当初,若不是秦少游带着武家‘宫变’,武家怎会有今日,更不可能有蒙受韦氏厚爱的资本,他总是在找理由推脱,只是不断告诫自己,这是为了武家,换了任何人都会这样做,上皇已经保护不了武家了,武家要生存,就必须依靠其他一颗大树。
这便是武家的悲哀之处,武家从任何时候,都只是一个附庸的存在,他不像五姓七家那般,有深厚的根底,也不像关东四姓那样,有赖以生存的空间,他们不像是秦少游那样,培植起了自己的力量,以至于任何动荡的局面,都可以应付。
武家从前依靠的是武则天,武则天不成了,就必须去依靠韦氏。
至少……在武三思看来,韦氏是武家至今为止最好的选择。
所以在起初的亏欠之后,当他渐渐蒙受了韦后的宠爱,得到了韦后的信任之后,他便再没有了其他的担心,在他看来,这一切又有什么干系呢,武家是为了延续荣华富贵,你秦少游不也如此吗?大家不过各为其主罢了。
人心是会变得,更何况是本就没有什么节操的武三思。
武三思甚至庆幸,庆幸韦家还要对付一个秦少游,若是没有这一只狡兔,韦后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一条猎狗呢。
而如今,这只狡兔就坐在这里,竟是比自己更加风光得意,武三思心里冷笑,早已将最后一丝的亏欠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贪婪的看着秦少游,就好像看着一个珍宝,因为他明白,若是能将此人葬送于此,那么自己,便有机会将这个人取而代之,韦后早有许诺,秦少游死,则武三思的封地,将会在弘农。神策府,也将由韦家的子弟掌握。
武三思想了想,含笑道:“今日是大总管上任,实在可喜可贺,秦总管,今日洛阳的属官都已经来了,下官就代为引荐吧。”
他这是要化为主动,代为引荐四个字,别有深意。大家都是同时到任,大总管见诸官,何须你来引荐。
秦少游摇头,道:“引荐我看就不必了,迟早大家会相熟的。此事,急不来。”
武三思听出了秦少游的弦外之音,只是呵呵干笑。
既是上任,少不了要勉励一下诸官,秦少游说了小半时辰,都是官场的套话,这些言辞,都是王琚事先与他商量好了的,无非就是尽心王命而已,这种四平八稳的官话,本不是秦少游的擅长,不过眼见许多人心不在焉的样子,秦少游心里只是心里想笑,这些人素来是爱和人打官话的,听到这些东西,岂不是习以为常,他们这样的态度,只怕是对我这个大总管心里不服吧。
人心就是如此,这也是为何韦后要将武三思放在洛阳的原因,假若没有武三思,一切自然顺风顺水,这便是所谓的磁铁效应,武三思就是一块磁铁,自然而然将无数的铁屑吸了去。
说罢之后,秦少游也懒得再说什么,便屏退了诸人,武三思却没有走,依然含笑的跪坐在此。
等到大家走了个干净,堂中只余下秦少游和武三思,武三思笑道:“总管今日到任,实是幸事,下官在舍下备了些水酒,恰好有些事,想要请益。”
秦少游道:“请益?请益什么?”
武三思呵呵笑道:“殿下……”这一次,他刻意把殿下二字说的很重。
方才明明称呼的是秦总管,现下却是另一个口吻。
这显然是另有所指,既然武三思称呼秦少游是殿下,而秦少游这个殿下不过是个郡王,秦少游又该当称呼他什么呢?
武三思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方才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可是这种客气,当然必须点到即止,因为他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某种程度来说,他和秦少游已经站在了对立面,自然没什么扭捏的。
武三思顿了顿,又道:“下官奉旨治理河南府,这河南府的诸多军政之事,怕还要请秦总管多多照拂。”
秦少游不露声色:“照拂,如何照拂?”
武三思倒是不急,道:“这其一,自然是禁军,如今朝廷余下的禁军,虽只有寥寥一万七千之数,不过如今天子大驾都已去了,可是单凭俸银,只怕难以维持,秦总管是知道的,想当初,太宗皇帝在的时候,禁军的薪俸是每月两千钱,外加一斗米,不过那时候,两千钱可以买米一石有余,而如今,这钱是越发不值钱了,不过买米百斤不到而已,这样的俸禄,养活一个人都不足,遑论是养活一家子老小。”
“不过天子洛阳的时候,每年总会从内帑之中,拿出一些钱财出来赏赐,也可勉强让禁军维持。只是现在,怕是难了,只怕神策府那儿,少不得要支应一二才好。”
这是要钱了。
秦少游却是笑了笑,这禁卫,几乎都落在韦家的党羽手里,韦家拿着姓武的来掣肘自己,居然还好意思让自己拿钱出来养兵,这……莫不是把自己当凯子吗?
……
第437章 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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