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将军,铃儿最想去的就是三将军的铁骑营!”听得刘毅一个好字出口,吕绮玲面上立刻浮现喜色,当下施礼言道。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会挑,铁骑营每战必临先,冲锋陷阵,便是他营中医疗营女子皆是骑术娴熟,颇通武略,可不是常人说进就进的,三弟治军向来严谨,吾亦不可私相授受的。”刘毅微微一笑,心中对这少女好感更甚,来她的确是存了为父复名之心,铁骑营之精锐天下共知,三军之先,冲阵杀敌,可此营中也是一处危险所在,这丫头不挑张辽的燕云营业不去高顺的陷阵营,显然是有所心思,此时刘毅心中也不禁有了好奇之意,以吕布的勇武,又怎会轻易将女儿送与别人学艺?想来她的师傅亦是不凡,不知此女又有何本领。
“铃儿知道将军军营中的规矩,也不敢妄求破例,从前无论是父亲还是师傅提起将军都不得不夸赞一声武艺高强,铃儿今日想在将军面前放肆一下,也让将军一见是否可入铁骑营。”吕绮玲颇为聪慧,从刘毅话中便知他有考量的意思,便毫不犹豫的言道。
“铃儿无礼,岂能如此与将军说话,还不与我赔礼!”严氏素来知道这个女儿的脾气,与他父亲极为相似,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心中又怕刘毅不喜,急忙出言斥责道。
“严夫人不必动怒,将门之女,原该有此气概才是,既然铃儿有所请,吾今日便一观你的武艺,若是不成,这铁骑营你可是去不得的,我院中演武场夸大,兵刃诸多,便往一去。”刘毅摆摆手示意无妨,现今天下女儿家能通武艺的可是少之又少,他所识得不过两三人而已,如今这吕布之女上去极有信心,他自要一观,说完长身而去,便往院中走去,吕绮玲立刻跟上他的脚步,众女也随之而去。
“铃儿,我这院中兵器尽有,不知你要使那般兵刃?”这院中是平时刘毅习武的所在,自然一应俱全,刘毅坐下后便对吕绮玲问道。
“父亲以戟名扬天下,铃儿自幼也得父亲传授,如今还是这戟使得顺手。”吕绮玲了院中的兵器架,出言说道,他那个师傅也是个当世高人诸般武艺精熟,不过吕家家学渊源,还是以戟为上。
“好,吾平生敌手以奉先为最,其方天画戟确是出鬼入神,可惜…想不到今日又能在铃儿手上再现,刘六…”刘毅一声招呼,刘六自去抬了兵器架来,这戟也是有着很多类别的,双边的方天画戟,单边的月牙戟以及刘毅形似三尖两刃刀的血龙戟,刘家以武闻名,当然是一样不差,那尖利处闪烁的寒光,此间兵器也都是上品。
吕绮玲见状也不多言,径自来到架前挑选兵刃,此时她的神情显得十分认真,每样兵器都要先用双手拿捏一番,再加以掂量,单只是这些动作已经让刘毅对她又高几分。兵器对于武将而言便如战马一般重要,一件好的兵器长期使用的确能与主人有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更能挥洒自如,平添八面威风,就像当日刘毅与甘宁联手之下还让王越重伤逃逸,虽是此人武艺绝伦,可如果换了是血龙戟在手,他相信就是那个辽东第一剑客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片刻之后,吕绮玲从架上挑选了一把方天画戟,来对于父亲的成名兵刃,她还是有着偏爱的。这把画戟并不是吕布的那根,并州之战后赤兔马刘毅赏给了那战首功的张合,方天画戟则在糜贞的请求下给了自己唯一的弟子郝昭,院中所有乃是徐铜的仿制,不过徐铜乃是大匠徐刚之弟,铸造之术仅在其兄之下,这根画戟通体精铁打造,重有四十八斤,一般的勇武之士恐怕也难将它挥洒自如,可吕绮玲拿在手里只是轻轻耍了几下,刘毅的眼神就有了一些变化。
武艺到了刘毅这种境界,别人出手上两眼就知深浅,吕绮玲轻轻挥动方天画戟的动作就知道她在这戟上至少要有十年寒暑之功,而且还天赋非凡,要知男女终是有别,如此沉重的兵刃她能拿得这般轻松,这份气力首先已是不凡,此时的刘毅更是兴趣大增。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巧若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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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方天画戟,吕绮玲立于场中却一时并无动作,面上流露出一种追忆的神情,可能是徐铜仿制的这把父亲的兵刃给她带来了不少的感触,往日军营中的过往又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父亲的步伐敏捷沉稳,那根自己拿都拿不动的画戟在他手中却如同一根灯草,至今那绚烂的银光与爽朗的笑声还经常出现在她的脑海,只是如今自己学艺有成,可以使得动画戟的时候那个伟岸的身影却永远消失了。
父亲最后就是败在面前的这位刘将军手上,听母亲说刘将军敬他勇武,并未将他斩首,而是以白绫缢死,这在当时来说也算是颇高的待遇了,至少不会身首异处!说她对刘毅没有丝毫恨意那是假的,可当她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心情却很是矛盾,自小生在将门,她也知道两军对阵之间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父亲当时的作为也是被朝廷视为叛逆的,况且就算这二人是死敌,可他偶尔听及父亲提起刘毅不但没有多少恶言,对他的勇武还极为赞赏,就像今天她在刘毅口中听到父亲的名字一般,那口气便像是在说一位多年好友。
吕绮玲从来就不相信自己比男儿家差,虽说他们一家在刘毅的照拂下生活的很是富足,可内心的骄傲却让她不愿再欠这个人太多,更重要的是他要为父亲洗刷掉叛逆之名,这个时代女人做官是不太可能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建立战功,重新光耀吕家门楣。
凝神静立了片刻,脑海中那个将方天画戟挥洒自如的身影更加清晰起来,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在眼前,吕绮玲动了!方才她静立之时身似旗杆,这一动却是矫若游龙,四十八斤的方天画戟在她手中被舞成了一道光幕,随着脚下方位的不停变换,院中像是瞬间起了一阵大风,卷带着尘土与落叶飘洒起来,让人得目眩神摇!
见了吕绮玲这般戟法,刘毅身旁的刘六与蓝箭都是心里暗暗吃惊,这根方天画戟的重量他们是知道的,因此就更奇怪为何这个少女上去并不强壮的身躯却会蕴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观她的步伐与出手配合的天衣无缝,招式更是威猛凌厉,绝不像是出自一个女儿家之手,若是正面交锋遇上这般敌手,二人自问也要避其锋芒。
刘毅一旁却是微微颔首,这一路戟法他与吕布有过较量,深知其中厉害之处,若是吕绮玲仅靠巧劲将这方天画戟舞动如此他还不会在眼中,因为若是那般便只是花架子,舞的再怎么眼花缭乱也经不起硬碰硬的一击,威力更要下降许多。可场中的少女却是全靠自身的力量,更有许多借劲的巧妙之处,这点除了刘毅恐怕也只有赵云能够出,他们二人才真正知道这些招数在吕布的手中有多大的威力。
场中诸女除马云禄外就只能个热闹了,见那银色光团裹挟着吕绮玲的绿影极为好,待到片刻之后方天画戟的速度慢了下来,一招一式似慢吞吞的如老牛拖车她们便有些迷茫了,不过此时一旁观的刘毅面上却浮现出了一缕赞赏的笑容,比之方才还要更甚。
当日在虎牢关下两位顶尖战将尽力一战,都将压箱底的本事拿了出来,刘毅的血龙三击连环出手便是勇如吕布也不得不被其逼退,可之后温侯便是凭借着这套上去缓慢无力的戟法将刘毅逼的汗透重甲,能快能慢,可巧可拙才是这般长兵刃的高深境界,如今观这路戟法又在吕布之女手上重现,虽是威力不比当日可对吕绮玲来说已是极为难得了,此女天赋极为惊人,重、拙二字颇得精髓!若是假以时日多加历练,未必就不能达到乃父当年的高度,此时刘毅心中不由爱才之意大起,光轮天赋,这个劲敌之后还要胜过郝昭。
舞到最后吕绮玲紧扎马步,举戟平刺,戟尽力收,就此便如雕像一般凝住不动,全身上下包括戟身都没有丝毫的晃动,这最基本的扎马冲刺在她手中使出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天然流畅。
“好!玲儿这套戟法已经颇得奉先神韵,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身手,奉先有后,奉先有后啊。”刘毅高声出言赞道,神色极为舒畅。
“玲儿还请将军指点。”吕绮玲闻言亦是颇为自得,这套家传戟法她自负已有父亲五分功力,如今更得到刘毅的赞赏,要知如果郑玄乃是当今儒者中的泰山北斗的话,刘毅在武人中的地位绝不会比他逊色,能让他由衷出言称赞的除了几位知名战将之外极为少有。她当然知道刘毅的戟法之精不在父亲之下,正好趁此时请教一番。
“奉先的这路戟法重在神与意合,力与身合,气势为先,观你所展已有他当年的三成功力,不过身意之间还有些凝涩之处,若是能比之方才再慢上三分便更能体会其中深意。”刘毅正色说道,此时的他并不吝啬指点一下这个天才少女,自古便是武人相重。
“再慢一点?”吕绮玲闻言却是不免有些失望,在刘毅口中她只能有父亲当年三成功力?和她自己的期许却是差的远了。其实这也是她心气极高,否则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能有温侯吕布的三成功力已经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了。不过她心中却是知道刘毅说的不假,当日父亲与他解说时便说过这一路戟法要慢到极处才能体会真意,可她苦练多年也只能到此,再慢一点说起来容易却难如登天。
“今日我便当追忆故人,这路戟法乃是汝父绝学,便是我也没他所得精深,现吾只施一遍,能领悟多少就你自己的呢。”见这少女的神情刘毅亦知她心中所想,当下微笑着走上前去,很是自然的从吕绮玲手中取过画戟,此时却是面容一正,沉声说道。
吕绮玲尚未来的及回答,刘毅手中的方天画戟已经展开,所施展的正与她方才一模一样,此时她立刻收敛心神仔细观瞧,近年来刘毅亲自出手的时候越来越少,能见他演武更是一种难得的机遇,吕绮玲更是知道她能从这里面获得多大的好处,自然心无旁骛。
如果说就在前一刻她对刘毅说他只有其父三成功力还有点不服气的话,短短的几招过后就完全变成了敬佩,同样的招数在刘毅手中施展开来不但更慢上十分,且行动之间他无时无刻不保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甚至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前一个动作的刻印,似乎眼前的这个身影才能与她脑海中父亲的身影完全交融!
能在如此年岁便有这般造诣,吕绮玲的悟性眼光都是奇高,因此她也更能出家传绝学在刘毅手中的威力实是远胜自己!快与慢只是相对的,观他进退之间都有凝练如山的气势,只要刘毅想快,手中的画戟立刻便能迅若雷霆!就算他缓慢下来可以让人清所有的来势可却能给人一种无法抵御的感觉,这才是动静有致,大巧若拙的境界,不觉间吕绮玲得是如痴如醉,就这片刻当能抵她半年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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