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忽然出现的这队敌军,联军士卒很是陌生,他们很难想象在汉军之中竟还有着如此的存在,凭借铁甲的防卫与严密的阵型,加上士卒之间娴熟的配合,他们形成的防御阵线很难被冲破,唯一裸露在外的双眼也散发着慑人的寒光!在刘毅军中只有两处士卒是有着全身铁甲的,一是冲阵无敌的重骑营,二就是老四营的铁甲重步。
在冷兵器时代的交锋之中,骑军对于步军有着绝大的优势,这也是刘毅喜爱骑军的原因,在司州战场上这个优势被他发挥的更为明显,可正因对骑军有着足够深刻的了解,他也在想方设法增强自己步军抗击对方骑军的能力,重步兵的出现就是一种尝试,目前这样的尝试仅限于青龙玄武二营,而由于每次大战之中刘毅军战力得当,很少会有步军面对敌方骑军的机会,二营的铁甲也很少用到,如今在这场事关全局的守卫战中,玄武营对付骑军的铁甲首先便在守御战中建功,他们在平日的操练之中就要熟悉这种负重作战,不影响灵活性是不可能的,可战阵的运用与士卒之间的配合却能降低这个不利因素。
此时玄武营士卒排出齐整的阵型,他们只需一心向前用自己的身躯堵住蜂拥而来的敌军,再用手中的长矛对其进行无情的打击,不需顾忌之身的防卫又是只需稳步向前,这些都保证了玄武营士卒的扬长避短,而陡然面对这样一支在自己认知之外的强军,联军士卒一时的慌乱与愕然便显而易见了,平时任你如何惊慌失措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可在战场之上两军相交之间,再短的分神也是致命的。
踏着整齐的步伐,玄武营士卒的攻击让联军无法阻挡,他们每进一步都会发出巨大的脚步之声,这些脚步就像是踏在每一个联军士卒的心间,踏碎了他们那种奋不顾死的信心与士气!玄武善守!绝不仅仅表现在守城之中,此战便证明了他们在阵地战中亦是威力无穷。
“杀敌建功,便在此时,我虎卫士卒也不能输给玄武营的同袍,虎卫无敌,杀!”眼见联军的冲势被玄武营铁甲军牢牢的挡住,一时显得颇为混乱,虎卫营的反突击作战便在此时发动了,数千虎卫士卒高喊着虎卫无敌的口号如猛虎下山一般冲进了联军的阵势之中,惨烈的短兵相接瞬间展开,守御战除了比拼双方战力士气兵力之外,还要比谁更不怕死,往往只有漠视自己的生命才能在这样的对战中生存下来,而此时进行反击的虎卫营士卒无疑具备这个素质,便是刀斧加身也不改其心,他们的冲击之中有着一种惨烈的决然,就似开弓之箭!
“二十一、二十二,兄弟小心。”崔浩还在继续数着他的杀敌数字,很快他就能赢得两头耕牛了,可以让父母妻子少些操劳,此时忽然看见一名联军士卒正想偷袭前方正在酣战的一个汉族同袍,崔浩一声大喝,竟将手中提着的人头砸了过去,并飞快的上前与之并肩作战,而那个意图偷袭的联军士卒只觉面上一同便被砸了开去……
“多谢兄弟了,黄群欠你一条命!”这些汉军士卒的经验如何丰富,只是方才力敌对方三人实在分不出心来,他从崔浩并不熟练的汉语之中就能听出他的身份,而经过这样的血战,他们早就对营中的高丽同袍视为同族了,当下挥刀砍翻一名敌军后大声喊道。
“你不欠我命,欠我一颗人头。”崔浩大刀挥舞的同时还在用听上去比较生涩的汉语加以回应,此时二人并肩一处,再度向着前方的联军士卒杀去,一时间配合的竟是极为默契!
第六百三十六章 军中传奇
在战场上,处处料敌先机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可处处为敌所料就是万分痛苦了,眼下的的联军就是如此,其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情报的落,激战了将近两日,韩遂张卫还搞不清楚对面的统军之将到底是谁,甚至不知对方有着多少兵力,只能从战阵上推辞一线的虎卫营士卒不过万人,可就是这万人,却挡住了他将近六万人次的冲击!昨日好不容易摧毁了几处联军的壁垒,可今日就有了铁甲军的出现,对方似乎像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每回都能恰到好处的给予回应”。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是老生常谈,可眼下的战局对于高览而言却正是如此,他手头上有着同袍传来的精确到百的敌军数字,还有着坚固的营垒与精悍的士卒,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之下还能打得有声有色就在情理之中了,到得正午,守军彻底击退了联军的攻势。
此时已是五月,午间的阳光十分的毒辣,在高览营中某一片树荫遮盖的空地下,很多虎卫营士卒与玄武白虎二营的同袍正在此间用饭歇息,吃着可口的饭菜,喝着清冽的山泉,对于厮杀了半天而言的士卒们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刘毅军战时的后勤向来是极为出色的,此次又有数十万司州百姓的自发支援,士卒除了打仗并无他想。
玄武营的数百名士卒都未解下铁甲,只是除去了头盔,虽然乃是正午最热之时,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敌军的攻击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正需要他们结阵挡在最前方,这些铁甲在战时威力十足,可穿戴起来却是颇为麻烦,需要数人合力方可,因此此时就不便卸下了,为了对抗炎热他们人手一把蒲扇,铁甲上也被浇水降温。
对于这一切玄武营士卒在平时的操练之中早就习惯了,几口冷冽的山泉灌下去,加上不时而来的阵阵微风,在树荫之下倒并不觉得太过难受,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士卒之间是极为容易接近的,现在他们就在互相交谈着,本来老四营与虎卫营士卒并不陌生,可此次高览前来所带的三万士卒中大半都是新兵,且此处的比例就更高了一点。、这样的交谈可以抵消士卒此时的困意,因此军官们都不会加以组织,而此时场中最吸引人眼光的就是玄武营中的那个彪形大汉,他的铁甲都要比众人大上一圈,可观其面容却是十分的憨厚老实,说起军中掌故来更是如数家珍,似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要说虎卫营士卒,就是他身边之人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此人不知性命,看上去应该是个什长,玄武白虎二营上上下下都称他为老张。
“老张,当年将军是不是一个人就收拾了乌桓的几位统领,打的他们心服口服?”一位虎卫营的士卒也以这个称呼出言问道。
“那是当真,想想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将军那武艺高的没边了,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厉害,你是没看见后来那些乌桓的头领们管将军叫大哥的模样,比亲兄弟还亲了,他们是彻底服气,却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当年将军也就二十多,那是天生的了不起。”老张闻言憨厚的一笑便给众人描述起来,提起刘毅崇敬之色极为明显。
“老张,那当年将军在洛阳城中成亲之事你怎么总是不说,那时咱们将军好像刚刚为徐统领打过架吧?据说还挨了板子。”一个玄武营的新兵问道,周围的新进士卒一听也全部来了兴趣。刘毅在幽州士卒心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神,很多事都被传的神乎其神。
“那可不,当时淳于琼处事不公仗着校尉的身份打了公明将军等一众兄弟,被咱将军得知还得了,马上就找上门去将淳于琼一顿饱打,当时老子就在将军身边,要说将军下手也真够黑的,打得人家连爹娘都认不出来了……”说道此处一众士卒都是大笑出声,将军还真敢干,为了一些麾下就敢打同级的校尉,难怪都说将军是英雄虎胆!
“后来也真亏那淳于琼做得出来,竟喊了上官来找将军的麻烦,还他娘的要打将军的军棍……”“那怎么行,敢打将军兄弟们还不拼命?”老张的话刚说到一半,早有士卒按捺不住的愤愤言道。
“说的对,我们当时有两千多弟兄,谁都不干了,现在的朱雀营统领李铁牛更是脱光了膀子就要上去拼命,感动将军,老子们管他是谁,就是大将军来了也照打不误!可后来将军却言军法天大,甘心受责,不过也没忘了带着那淳于琼一道挨打,这军棍打完将军倒是没事,第二天就趴着看兄弟们的操练了,而淳于琼据说三天没下床,看来行刑的兄弟都看不过去了。”老张说道这里,士卒之中已经有人叫出好来,那些玄武营老兵虽然听过可还是不免激动,一阵掌声便即响起。
“至于将军的亲事当然十分风光,当时能上门帮将军提亲的兄弟们不超过二十个,大家那阵抢啊,最后干脆打擂台,老子就成了二十人中的一个,至于其他,夫人乃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也是你小子能问的?给我一边待着去。”老张颇为自豪的说完又对方才那人笑骂道。
“老张,听你这么一说你跟随将军很久了,什么时候入的营?”一个虎卫营中队长模样的军官问道,他也是最近方才任命的。
“我是光和年间入得营,当时将军麾下也就千人。”说道这里,老张言语中一股气势油然而生,显然这是他平生最大的骄傲。
“你是将军起家的老兵,吹了吧,将军起家的那些老兵除了战死的和因伤退出的之外现在最小的也就是校尉,看你的样子才是个什长,怎么……”虎卫营中立刻就有士卒言道,可话刚刚说道一般却见玄武营士卒齐刷刷的目光向自己看来,就似在看傻子一般,不由得微微一震,此时忽然想起这样的人还是有一个的,就是……
“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吹,张什长的大名谁人不知?还不给我赔罪,老长官,他们刚进军营不懂事,回头我再教训他。”那个士卒只觉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幸好用力不大,回头一看却正是他们的林校尉和另一军的司校尉,此时二人在老张的面前却是满脸笑容态度更是极为恭敬,还以长官称之,这样的一个什长还能有谁,幽州军玄武营中那个大名传遍全军就连将军也夸赞的“打不死的张十八。”
“这是军中,二位切莫如此,我们就是随便说笑,不打紧的。”张十八对于军规可是极为看重的,这两名校尉虽然曾经是他的手下可现在职级却远在自己之上,将军最重军中上下之分,当即说着便要起身,这可不是张十八故作姿态,实因铁甲太重一时慢了一些。
“军中便军中,走到哪儿不管什么职位你都是我们的老长官,就是将军在此我们也这般说,了不起就挨顿板子吧。”二人急忙上前将他按住,出语之时显得极为真诚,这也算是军中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了,那怕他们做到将军可见了张十八这个老长官也是要先行礼的。
见老张竟然在军中拥有这般的地位,士卒们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敬佩,将军在他们的心中的是当之无愧的军中神话,而张十八则是另外一个传奇,最早跟随主公起兵,一直便是担任什长,身经百战受伤无数却还总能大难不死,在幽州军中恐怕就连二将军三将军的名气也未必过之,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可张十八这个传奇就在士卒身边,他的名字会被无数老兵在教育新兵的时候提到,可说是平民偶像!
“老黄,你欠我一颗人头思密达,我不要其它的,你要和将军说清楚思密达。”此时忽然有两名队长颇为纠缠的从远处走来,虎卫营的士卒都不陌生,正是营中的队长黄群与那出身高丽的队长崔浩,似乎后者正激动的再和前者说着什么,听来听去大家也只听到了人头与思密达等话语,再看黄群已是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
“林校尉,你在这?我找你半天了,崔兄弟为了在战场上救我砸了一颗人头,之后就找不到了,他说什么家里还缺一头牛就一定要那颗人头,我说还他一颗可不是那颗还不行,一定要我来找长官说清楚思密达,呸,我这都给他带的不会说话了。”看见校尉黄群犹如见了救星一般的小跑过来,立刻诉苦道,竟还说了一句崔浩的家乡话。看见眼前这番场景,士卒们都是一阵哄堂大笑、“什么它娘的思密达?你给我把舌头拉直了再说,崔队长,你放心,有黄群作证,我记下了。”林校尉先是一愣,骂了黄群一句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这崔浩能打仗,对同袍也是极好,可就是太过认真,这样的战场你让黄群到哪儿去找那颗人头?他倒也知道高丽郡远不能与幽州等地相比,军功换的一头耕牛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不管他出身如何,此战之中却是英勇善战,因此林校尉也颇为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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