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显出愣神的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解释道:“没,还是之前那样。”
还是先前互相看不上的状态,双方恨不得对方早点亡族灭种。
周氏先主得位不正,一直被世家诟病。
泺邑崔氏为这事直接和建兴翻脸,撕毁了两家所有的盟约,闹得很是难堪。
世家多年来都是一场宴会有崔氏没周氏,有周氏没崔氏。
这情况随着周氏先主的亡逝,近些年才略有缓和。
尽管周氏历时悠久,在九洲的势力根深蒂固,但沾着弑母杀妻恶名的建兴,让每个世家都望而却步。
王氏自矜为世家之首,便看不起周氏这种歪了根基,又臭名在外的世家。
不论怎么说,她目前还是周姜夫人,周朔让她跟王氏走算什么事?
姜佩兮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宛城?”
周朔看向姜郡君,清冷疏离的容姿里有着疑惑,她眉微微蹙着,像是染上雪色的白梅。
“周氏与王氏关系虽不睦,但郡君是郡君,周氏是周氏,王郡公不会将郡君与周氏混为一谈。郡君在宛城也能受到更好的照料……”
周朔的话顿住,他没敢再继续往下说,姜郡君的面色冷得像是要结冰。
周氏是周氏,她是她,不会有人将他们混为一谈。
姜佩兮气笑了。
是啊,他们身份悬殊,没人会觉得他们荣辱一身,夫妻一体。
周朔也这么觉得,他从没把她当成妻子,从不觉得他们是一家人。
贪着梧桐院的不知世事也好,恋着周朔的包容也好,现如今梦都该醒了。
那些自以为是的温情和睦,只是她一人的幻象。
他们曾于初夏共坐廊中,听着嘈杂的蝉鸣,看幼子嬉笑玩闹。也曾在风雪中,听着悠远的连成波浪的钟声,依偎在一起迈向一个又一个新年。
就算曾将性命交付又如何?
最终不还是夫妻反目,形同陌路?
还真是,至亲至疏夫妻。
她尽力压下那些不断上涌的情绪,愤懑、哀怨、委屈……
姜佩兮不会让它们主宰自己,不禁冷笑道:“原是我碍着周司簿了,即在宁安讨人嫌,我明日走就是了。司簿用不着这么赶人,我是知礼节的人,不会死皮赖脸赖在这。”
“不是……”
“多谢周司簿这几日的照料,我今晚就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走。不会再碍着您的眼。”
姜佩兮很快打断他,脸上挂着一层浅淡的假笑,“司簿还有什么事吗?若无事,我要去收拾东西了。”
“郡君不和王郡公一起吗?”
“用不着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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