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司簿没有恼怒的倾向,常夫人便继续道:“我听说,你幼时的境况很艰难。但无法否认,当初周夫人生下你,不顾一切带你离开常氏。那时的她,是爱护你的。”
他仍旧静默,像个木桩子。
“恪儿,其实你父亲也……”
“常夫人。”一直沉默的周司簿冷不丁开口,他语气中的冷意冻住常夫人所有的侥幸。
黢黑幽深的眸色褪去刻意伪装的温和,显出其本性的阴鸷。
他脸上仍挂着浅淡的笑,只是那笑和平日的亲切全然背离,甚至让人心底发寒。
“你这是在挑衅我,还是在挑衅周氏?”
是质问。冷漠倨傲。
常夫人迅速将自己从长辈的身份里拽出,她欠身行礼:“常氏冒犯,还请司簿息怒。”
“娄县常氏,连临沅一脉的怒火都无法承担。而你,却敢质疑建兴。常夫人,太要了巧,往往会满盘皆输。”
常夫人低下头,姿态谦卑,“常氏受教。”
周朔最后扫了眼常夫人,漠然转身。
周朔本以为,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将不会再有人提起。
可当他进到内室,将要掀开帘帐时,他听到妻子的声音:“那个常恪现如今在哪里呢?”
周朔送常夫人出去后,寇嬷嬷进屋给姜佩兮送药膳。
姜佩兮对常氏有些好奇,常二和小常妹妹都在这里了,娄县那个长子呢?
她搅着药膳,看向阅历丰富的寇嬷嬷,问道:“你们常氏,是不是有位长公子?常夫人这么疼爱儿女,怎么也没提过他?”
寇嬷嬷一嘻,隐秘事总易让人打开话匣,“我们夫人就一对儿女。那个长子,非我们夫人所出。”
姜佩兮诧异看向寇嬷嬷,“那他是……”
“我们长公子单名恪,是我们家主原来的夫人生的。”
“原来的夫人?”姜佩兮越听越糊涂。
“是咯。我们家主原来的夫人,是周氏女,后来和离了。然后我们夫人才嫁进娄县。”
“为什么会和离?”
“那周氏是个相当凶悍的女人,厉害得狠,没人能欺负了她去。当初我们老家主不过说了两句她,您猜她就怎么了?”寇嬷嬷语气激昂,听得人心口发紧。
“她就怎么了?”姜佩兮问。
“她唰地一下抽出长剑,对着我们老家主就捅了上去。可怜我们老家主,一把年纪,差点被儿媳妇捅死。”一边说,寇嬷嬷一边比划动作。
“什么?”姜佩兮不可置信。
世家女虽不用和民间女子一般敬奉公婆,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抽剑捅公爹啊?
“然后呢?常氏是因为这件事,才闹到和离的吗?”
寇嬷嬷不赞同摇头,一副姜佩兮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怎么会?那可是周氏的女郎,我们这种小家子,哪敢和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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