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接着对他说,她自己纯粹是自己喜欢执笔写字的感觉,虽然写的有丁点儿不如他。可是却开不了口再搭话了。
到了河边,任丰年正想使唤他买个河灯放,却见他瞧着斜对面的几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才依稀辨认出是上次宴上的吕芙,刁家姑娘和聂大小姐。
任丰年睁大眼,哼一声,怪声怪气道:“你还挺能饱眼福的?这些可都是大家小姐,岂是……”
李琨沉默的样子叫她觉着没趣儿,便不说了,想了想,继续拿了笔在河灯上添上一句。李琨的眼力很好,她没有让他看,却也不曾刻意遮掩。他一眼便瞧到她最后添上的话。
任丰年不是大家族的女眷,出行也没有同这几位结伴而行,料想她们也不会邀请她便是了,她也不意外,更不会过去搭讪。不过斜边的几位瞧见她,倒是往她这儿来了。
聂小姐伸出纤白的手扶了扶风帽,才对她含蓄笑道:“任小姐,好久不见了,今日倒是十分恰巧。”
任丰年刚放完河灯,心里松快着,脸上的笑意也很真:“是呀,聂小姐几位也来玩儿呀?”
站在边上的吕芙笑道:“自然的,任家妹妹莫怪咱们不曾带上你,实在是不凑巧了些。”
任丰年在心里哼一声,不在意的说:“无事,你们继续玩儿罢,我得找我妹妹去。”
聂小姐柔和笑道:“任小姐不若通我们几个一块儿罢,咱们订了缘江边的画舫,坐着赏赏景色也是好的。你妹妹,我派人去找来便是。”
任丰年:“……”
这位聂小姐上次见还把自己端的老高,整个席面同她讲的话只有一句“劳驾”,现下突然热情起来,不太对头的样子。
不过那个刁家小姐瞧着不是胡来的,想也没什么大事儿,或许是三缺一也未可知?况且她刚来平遥,还想在闺秀圈子混下去呢,总不好到时候被人传死板闭塞,这种事儿啊,她在长安的时候见多了,被排挤的羞耻到没脸出门的都有,可见口舌也是伤人利器。
任丰年想了一连串,不过没一个是对的。跟着上了画舫,坐在河边二层轻轻荡着,任丰年托腮看着沿河灯火通明港口的景致,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几人说着话。无非就是闺女儿们的那几件事儿了,花色珠宝和不伤大雅的八卦,哪儿有什么别致新意。
聂大小姐大约也觉着没趣儿,只说困了,想去楼上的客室里小憩,几人皆不曾说甚么,只嘱咐她不要错过看花会的点儿。
刁小姐人不错,知道任丰年新来平遥才够一年,也许许多小吃皆没吃过,便叫小丫鬟下船,每样买点儿来,又挨个儿给任丰年介绍。
任丰年爱吃甜食,故而那油糕倒是叫她吃了两个,外头撒这甜蜜蜜放糖粉,热乎乎的酥皮里头是枣泥和豆沙的馅料,一点也不腻味。
吃完东西她觉着有些饱了,心里怕积食,便拉了刁姑娘一道在外头廊里走走。刁姑娘本想拉吕芙一道,可吕芙只说自己乏力着走不动,便算了。
廊里能透过轻薄的纱窗看见外头的景色,两人携手边看边说着小话,倒是亲近不少。刁姑娘本是听从族里长辈的意思,多同任家小姐交好的,但是现下却发觉任丰年其实也不错,并没有吕芙说的那样脾气坏爱板着脸,她们都很喜欢书画一类的东西,聊起来像是遇见知己。
走着走着便到了三楼,刁姑娘本想去叫聂小姐起床,却只听见一个柔软的啜泣声:“……我不再打扰您便是……我……只是太仰慕……”
两人脚步一顿,虽然声音不甚清晰,听到的断断续续,可对视一眼便皆认出是聂小姐的声音,生生止住了脚步。画舫总是摇晃,她们若是想下楼,只怕惊动了聂小姐,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客室里发出响声,像是有人稳步走动的声音。
两人吓得也顾不上太多,赶紧提起裙摆下了楼。
李琨开门出来,一眼便在拐角处,见到一角熟悉的裙摆,沉默不语。
里面的聂大小姐露出惊惶的样子,柔弱道:“……是谁?……殿下可瞧见谁在门外?”
李琨淡淡道:“不过两个小厮。”
他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开了,留下聂大小姐扶着榻边,跌坐在地上怔然不语,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早就没了往日的从容傲气。
聂大小姐没下来看花会,倒是任丰年和刁姑娘手拉手回来了。吕芙坐在窗前,婢女给她轻轻揉着肩背,瞧见两人回来她只是轻轻点了个头。
看完花会天色也晚了,任丰年并没有见到聂小姐所说会帮她寻找的任想容,只好自己去找,毕竟再过半个时辰若是她再不归去,路氏大约不知怎么罚她呢。
站在窗边看着任丰年和刁姑娘道别,带着仆从几个离开,聂小姐才下了画舫,见到仍然坐在窗边的吕芙。
吕芙见到她倒是立起来上前,亲昵的拉她的手遗憾道:“怎么这会子才下来?花会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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