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置可否,只板着脸问她:“你说说看,你方才做甚么去了?朕瞧着,不止是在地上走这般简单。”
飞游宫主殿的寝宫内,皆在几月前便铺上了厚绒绒的一层毛毯,日常又烧着红罗碳,冻谁也不能冻她,这待遇比紫宸殿还好。
任丰年实在觉得被冤枉,她真的甚么都没做,最多便是叫御膳房给她做了一只冰碗,烧着炭火,吃着冰碗才叫舒爽。然而她并不敢告诉他,若是开口说了,定然要挨一通训。
任丰年磨磨蹭蹭的黏在他怀里,妄图叫他不准再问了,撒娇道:“侬好不要问了伐,嗯妈啊没侬管的宽。午趟吾一定子意啦,夫君不要再生气了好伐?”
她没有用官话讲,反而用了路氏教她的吴地口硬,软软的声调,配上吴侬软语,倒叫他有些哭笑不得,一颗心却也柔软起来,被这小祖宗作的没法子。皇帝亲亲她的唇,把她放在地上,叫她自己站好。
顿了顿,他肃容看她,沉声的道:“朕听说你又闯祸了?”
任丰年还沉浸在放在的吻上,脸红的滴血,一双大眼睛里皆是茫然。她只觉一颗心砰砰要顺着咽喉跳出来。即便是在多年前,他也没这么突然亲过她的,他们亲密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现下突然来这么一下,实在叫她有些害羞。
虽然任丰年嘴上说想和他生孩子,然而她实在简单的像张白纸,他随意画两下,便有了鲜明的印记。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方才又质问她了。总是板着脸,讨人厌的很,任丰年撇撇嘴:“我怎么就闯祸了?我这么安分的姑娘,全后宫的楷模,怎么就能闯祸了?”
他捏捏她的耳垂,把人一把打横抱在怀里,边走便继续冷着脸与她讲道理:“闯没闯祸你自家不晓得?嗯?”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灼热成熟的,叫她有些犯懒,她缩在他怀里,闭着眼不忘犟嘴道:“才没有,你就为了她们,来教训我好了,我再不与你讲话,也不要见你,你去见她们好了……”
他肌肉收紧,把她掂起来两下,吓得她睁眼小声惊叫,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又看见一张肃容的俊脸,一双洁白的手扯着他的面颊,又捏他喉结上的一层肌肤,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红着脸气道:“都怪你,你烦人。”
他使唤人打了热水,抓住祖宗一双莹白润泽的脚,按到热水里。任丰年给烫的脚一声,眼眶都红了。
他皱眉,探手试水,只觉温的很。任丰年已经红着眼尾哭上了:“你皮糙肉厚的,也不看看我甚么嫩生的皮子,现在都要给你烫红了。”
她说着把脚抬起来,脚皮都粉了,又拿脚底心在他衣裳上乱擦。她平日里也不烫脚,因着每日都要沐浴,也用不着单独烫一回,如今给他按着烫,多有些不太适应。
他虽晓得是任丰年太娇气,看着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又忍不住柔起嗓音哄:“乖啊,是朕不是。”
任丰年给他连着柔声哄了好几下,脚也不疼了,才拿手蹭蹭他的脖子,也不说话了。
他把人放在床上,自己也开始解外衫。任丰年现下清醒着,便吓了一跳,她脑子里头混沌着,开始乱想。听说那事很疼很疼,疼完第二日还要继续疼,行动滞涩,胃口也大减。
她在床上爬,躲到里头去,捧着绣了兔子的软枕,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皇帝躺在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捏着她的手不准她多动,在黑暗里低沉着嗓音,给她讲道理:“朕知晓你是学不乖的,但也得装个样子。朕不求你利万物不争,只福往者福来,敬人者乃为人所敬。”
他搂着她的肩膀,轻声道:“你与她们本无利益之争,亦不能称是相识,只不搭理便是,也当是为咱们将来的孩子,亦为家人积福德。”
任丰年本来听到一半,快睡着了,听到后头,却又忍不住要与他置气。她抿了唇不乐道:“我就不给她们脸,那又怎样,你要心疼,便去好好疼。”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他的声音却是淡淡的:“朕除了你,不会再放心不下任何一人,你是在戳朕的心。”
任丰年听的脸红,心里又愧疚,忙蹭到他怀里道:“那我不说了,我努力一下,不再乱使气了好不好,是我不对,你也不要因为她们气我。”
任丰年很明白,自己也不是真的多厌恶襄妃,但只是不喜欢她。襄妃比她更早站在他的身旁,气质上佳,出身更是高贵能与他相匹,说不准在东宫时还承过宠,与他有过很多夜的欢愉。
比襄妃,自己实在有些自卑,也害怕他心里真的,像是那些秀女说的一般有那个女人。与其如此,倒不如叫她来打破好了。她就是不给襄妃脸面,看他会怎样做,看他会选谁。
若他选了襄妃,那便罢了。她有什么是输不起的呢?一辈子也不只有一个男人是重要的。她死心便是了。
只今日来看,倒也非是如此。他即便生气,也是为她考虑,怕她太过娇纵,有伤名声体面。毕竟活在世上也不过如此,特别是在皇宫里过活的妃子,毕竟她还有家族亲人在身后,能保全自己,不代表家人也能完全。
他讲的一点也没错。
她不晓得他考虑的有多长远,但也知道,若自己有了子孙,总不能叫孩子觉着,自己有个嚣张没脑子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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