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璃显然低估了镜水师太的狠心。镜水师太在庵堂里,其实早就听见了这些人的对话,可是她依然静静地敲着木鱼,仿若很专心礼佛的样子。
于是一众人来到庵堂,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镜水师太静静地跪坐在蒲团之上,手中的木鱼敲得十分有规律。
可是她颤动的睫羽,却出卖了她心里略略的不安。
“师妹,师兄来了,你怎么也不出来招呼一下?”穆值看着镜水师太面前的观音像——这镜水庵,到底理的是哪家的佛,哪家的道?
也许,只有镜水师太自己心里清楚了。
这个小小的镜水庵,除了她,慈宁师太,和白璃,就连个洒扫的小童都没有。平时也没有人过来上香,就好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小庵堂,只是个外表看起来不像家的家罢了。
这种地方,被人不会怀疑什么,也不会多看什么。
加上那些能够极能够掩过众人耳目的伪装,总是最好的隐居。
一隐就是十几年。
可是总有一天要被人发现的。
“施主可是走错地方了?此地是尼姑庵,外男禁入,还请莫要沾染了佛门清净。”镜水师太的语气没有对着白璃时候的冷,也没有方才对着慈宁师太时候的气,更没有对着易水寒时候的那种讽刺,只有一种淡然的,几乎快要听不出情绪的冷漠。
“师妹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有些不够情理。”穆值仿若未曾听到镜水师太话里赶人的意思,而是继续站在她身后,道。
“情是何物?理又是何物?施主若是执意留在此处,请自便。”镜水师太已然拒绝再同他说话的意愿。
这回轮到穆值沉默。
时间仿若静止。
时隔这么多年,仿若一切都没有过去,仿若一切都没有变,又仿若事情刚刚发生。
慈宁师太拉着易水寒和那小厮出了庵堂,只留下穆值和镜水师太两人。
“你把白璃放了吧。”
半晌,穆值道。
“凭什么?”镜水师太手中的木鱼依然敲得镇定自若。
“你不过怪她同他的孩子亲近。”穆值仿若微微叹了一口气,那留着的山羊胡子,仿若当真上了年纪的老者。可是谁都心知肚明,他,慈宁,镜水,三人年纪相仿,都不过三十多岁而已。
岁月,经历,阅历,所有的事情,仿佛能改造一个人。
十几年前他们设想的未来,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绝对不会是他才二十出头就隐居山林,绝对不会是镜水师太和慈宁师太二十多岁就要剃发为尼,青灯古佛。
绝对不会,是十几年后相见,还是这个样子。
木鱼声乱了一下。
镜水师太的声音很快想起来,依旧平静而淡漠:“施主,贫尼不知你所说的他是谁。”
“你又何必骗自己?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放下。”穆值的叹息这回倒是似乎可以听见了。他语气中的无奈,就像起风的湖面,水波那么容易就被看清。
他也没有想过要掩饰。
镜水师太深吸一口气,手中的木鱼敲得稍微有些急:“若是施主今日前来是来讨还当日所欠,直言你想要什么,贫尼定然报答。可若施主是来数落贫尼的,就请尽快离开。放不放得下,是贫尼的事情,轮不到谁来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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