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或许未必看不到这聚宝楼的好处,可是朱佑樘却却清楚,谁掌握了聚宝楼,这天下的财富便不需任何暴力的手段,便会如流水一般进入谁的兜里,大明的商税已经名存实亡,可是聚宝楼,就是另一种商税的手段。
柳乘风见朱佑樘对聚宝楼如此看重,便道:“陛下,聚宝楼的生意随着这一次风波之后只会越来越好,倒不如趁热打铁,再增加一些琐碎的服务。”
朱佑樘内心里,对柳乘风敛财的手段可谓是佩服到极点,明明这大明几十年来无数内阁大臣熬白了头发都未必能解决的问题,落到了柳乘风手里却是迎刃而解,他虽是皇帝,却也知道钱的重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不过是句空话而已,没钱就没饷,没饷就有兵变,没钱就不能赈灾,不能赈灾就会有流民,百姓就会落草为寇,越是像他这样勤政的皇帝,对钱的认识才越加深刻,大明的天下,是用钱堆出来的。
只是这钱来的也不容易,每年的岁入只有这么多,不够,就只能让镇守太监们在外头去收,就为了这个,惹来不少民怨,可是朱佑樘心里头清楚,镇守太监不能撤,因为没钱,朝廷这么点岁入,不够给朝廷的文武百官发俸禄,也不够给边军发饷,若是遇到灾荒,就更有心无力了。虽说皇帝最大,可是皇帝的一纸诏书是换不来钱的。
可是柳乘风不同,柳乘风就是一棵摇钱树,还是一棵忠心耿耿的摇钱树,现在柳伯爷要和皇帝谈生意,皇帝能不肯吗?
朱佑樘非但不排斥,还显得兴致勃勃,什么君子不爱财,简直是胡话,只有真正的当了家,才知道财帛的好处。
“柳爱卿但说无妨。”
柳乘风倒也痛快,只提了两件事,第一件,便是要将这聚宝楼扩张出去,毕竟京师虽然是天下财货的中心,商贾如云,可是江南、川中、岭南、洛阳甚至是关外等地,还有许多扩展的空间,将这京师的聚宝楼,变成天下的聚宝楼,将那些行商走货的商贾一网打尽,往后不管是谁,只要是要行商,对聚宝楼就无可规避。
朱佑樘自然同意。
只是第二条,却让朱佑樘有点儿费解了。
钱庄……发钞?
朱佑樘咬着唇,道:“钱庄朕知道,交子、银钞朕也知道,可是你这银钞可有什么不同?”
其实银票之类的东西,早在宋朝时就已经出现,只是出现后不久,因为滥发,最后崩溃,到了明朝,也是如此,这银票至今还有,甚至还有些官员发俸禄也用银票来代替,只是这一千两的银票到了市面上连一百两银子都未必换的到,而且贬值的程度极快,以至于谁见了这银票,都是捏着鼻子走,说白了,还是没有信用。
而柳乘风的设想很简单,聚宝钱庄也发型银票,不过这银票有那么点儿不同,钱庄了进帐了多少银子,就发放多少面值的银票,绝不滥发,也不胡乱刊印,说白了,其实就是银本位。
比如某杭州商人,想要入京,拿着一千两银子在杭州的钱庄兑换一张银钞,到了京城之后,再用这银钞换出等额的银子来,信用由聚宝楼担保,也就是说,只要聚宝楼还在,这银钞一定能换出银子来。
柳乘风之所以和朱佑樘商量这件事,其实也是无奈,官面上流通的银票倒是不少,可是信用却是极低,聚宝楼将来一年的收益至少是数百万两纹银,便是上千万,也不是不可能。宫里头若是想打加印银票的主意,也得想一想这聚宝楼,毕竟聚宝楼大部分的银钱都要流入宫中,把聚宝楼的信用流失了,得不偿失。
朱佑樘沉默了一下,道:“印钞之事,倒是可行,只是这钱庄如何赚银子?”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陛下,钱庄里头有现银,就可以拿去放贷,商贾们要储存银子入钱庄,还可以抽个千一的成,别看这千一的成少了一些,可是积少成多,也是有好处的。再者说,有了这钱庄,聚宝楼的交易必定大增,其实这聚宝楼与钱庄都是相辅相成,有了钱庄,聚宝楼生意才好,聚宝楼生意越好,钱庄的银票信用才更足。”
朱佑樘颌首点头,道:“这件事你去办,朕会给予通融,只要能挣来银子,朕少不了你的好处。”
柳乘风应了下来。
朱佑樘随即笑起来,道:“光顾着和你说铜臭,倒是显得你我师生过于市侩了一些,近几日行书是不是生疏了许多?好吧,朕在年前不问你的功课,什么事都等到年后再说。”
柳乘风道:“这几日确实忙的很,微臣这几日在物色宅子,只怕也没有练习行书的时间。”
“物色宅子?怎么?连宅子都没有?”朱佑樘微微愕然了一下。
柳乘风苦笑,便将自己暂时寄人篱下的事说了,又说自己想趁着年关将至,买下一座宅子来,请工匠修葺一下,正好年后再搬过去。
朱佑樘不由笑道:“你为何不早说,这件事朕包办了,宅子是吗?朕记得在东安门那边,有一座空置的宅子一直无人住,来人……”
一个太监在旁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佑樘道:“是不是这样?”
太监道:“是有这么回事,那宅子本是永昌侯的府邸,这永昌侯在成化十八年获罪,抄家灭族,宅子也就空置下来,一直无人居住,其实那地方倒也不错,与寿宁侯的府邸离得也不远,就是……就是……荒芜了一些。”
朱佑樘微微一笑,道:“这宅子,就赏给柳乘风住吧,柳乘风,如何?”
柳乘风脸上堆着笑,心里头却有点不痛快,成华十八年距今已有二十多年了,而且还是个被人抄家灭族的侯爷的地,这宅子有点儿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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