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明不安的抚摸着身前的案牍,双眼微微阖起来,忍不住唤来一人,低声吩咐道:“去,到北门去看看,为何进城的巡边军马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总兵王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速去速回。”
“是。”差役飞快去了。
坐在下首位置的赵公公耳朵尖,听到左丘明对差役的吩咐,忍不住愕然一下,那到了口边的小曲儿顿住了,随即对左丘明道:“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左丘明也不愿引起赵公公的担心,微微一笑,道:“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谨慎一些的好。”
赵公公满脸狐疑的点点头。
等了片刻,就连赵公公也觉得有些异常了,本来召集大同城各营众将都是有规矩的,小半时辰大家一定得到,否则就得军法论处,除了左丘明的心腹人等,谁敢坏了他的规矩,只是这一次左丘明的心腹都随着王总兵去了,这城里的参将、游击、守备、都司人等,谁敢这般怠慢,到现在连一个人的踪影都没有。
赵公公喝了口茶,小心翼翼的问:“左大人,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左丘明没有做声,可是脸色却不是很好。
赵公公就显得不安起来,左丘明心里头很是瞧他不起,这样的人,得意时就忘形,一旦出了事就是这个样子,也难怪一个商队的掌柜也敢打他,阉人便是阉人。
过了片刻,总算有人来点卯了,左丘明听到有人在外头侯见,不由松了口气,立即让人请进来,来的却是左营的一个副将,这人恭恭敬敬的到了堂中,一脸古怪的给左丘明行了个礼,道:“末将见过抚台大人,我家将军今日患了足癣,便让末将代为听令,请大人海涵。”
左丘明的脸色骤然变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冒出来,左等右等,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如今人倒是来了,偏偏却只是派了个不上台面的人来。
副将在大明朝原本称之为副总兵,秩从二品,地位仅次于总兵。统理一协军务,又称协镇。不过这个副将和官面上的副将不同,在这边镇还有一种副将,就是各营的属官,这些人品级无定,有的是主官的亲戚,有的是亲信的千户之类,朝廷并承认这样的官职,不过大家也都习惯称呼为副将。
而眼前这副将,当然不是副总兵,多半也就是个小千户而已,只是负责协理主将营中杂务的。
就这么个人,居然打发到巡抚衙门来,若是在以往,谁有这个胆子。
偏偏这样的怪事儿居然发生了。
左丘明冷哼一声,没有做声,只是道:“站在一边候命。”
继续等下去,倒是寥寥来了几个人,除了一个后军的游击到了,其他的要嘛称病,要嘛就是说从马上摔下,都是派了些无关紧要的人来。
左丘明老脸拉了下来,赵公公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摆摆袖子,道:“你们统统给杂家下去,到外头的长廊候命,杂家有话要和抚台大人说。”
这些人便退了出去。赵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左丘明,道:“只怕真的出事了。”
左丘明用手死死的撑着案牍,良久,长吐一口气,叹息道:“老夫知道,不必赵公公提醒。”
“抚台大人,现在怎么办?”
左丘明苦笑道:“还能怎么办,这事态咱们还不清楚,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再等等看,看看去北门打探的人回来怎么说吧。不过……”左丘明道:“只怕要及早做好应变的准备了。”
赵公公一下子面如死灰,坐回椅子上,应变的准备,怎么准备,说的倒是简单。
过了片刻,那打探的差役终于回来了,刚要弯腰行礼,左丘明狠狠一拍案牍,道:“不必多礼,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差役道:“小人也不知道,只听说进城的不是王总兵的军马,这些人进城之后,都脱下了衣甲,露出的都是钦赐的飞鱼服,随即直接进了聚宝商队的营地,便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其他的,小人也打探不清,据说是来了一位侯爷……”
左丘明听的差点儿没有一下子晕倒过去,清一色的钦赐飞鱼服,来的是侯爷,这还是从关外方向来的,若他们是瓦刺、鞑靼人假扮,北门守备肯定会将他们拦住,偏偏他们不但没拦,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兵,瞧他们的样子,或是钦差也是未必,至于是哪个侯爷,左丘明也猜测不出,是那柳乘风?似乎可能也不是很大,邸报里不是说柳乘风已经闭门思过了吗?倒是寿宁侯也有可能,不过寿宁侯接了修筑道路的差事,其余的王侯也是不少,他怎么可能猜测的出。
更重要的是,连这人的随从都穿戴着钦赐飞鱼服,左丘明顿时想起邸报中的一个内容,学生军对阵有功,宫中钦赐飞鱼服。
短短的一行话,左丘明当时还没理解这邸报中的意思,这学生军人数有八百余,这么多人,朝廷怎么可能人人都赐一套?所以左丘明的猜测,这不过是一个口头奖赏而已,飞鱼服是赐给所有官兵的,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学生军人手一套,而且这学生军不但得到了如此殊荣,现在已经出现在大同了。
完了……
左丘明无力的坐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