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娘子虽说学业抓得紧,但每隔五日也有一日休息,海棠平日里常到沈清梅那儿去和五郎亲近,一到休息日就来黏糊自己的亲亲祖母。
秀云正在一侧煮茶,老夫人跪坐在软榻上品茶,瞧着海棠来了,亲昵地朝海棠招手,让海棠同自己一块儿窝在坐榻上。
海棠是个懒怠的,在老夫人面前更是藏不住,两条腿儿一盘就据着坐。
老夫人伸手在她粉嫩的脸上捏了捏,笑她:“怎么还似个孩儿?”
海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秀云递来的茶水,呼呼喝了一口,又拾着帕子擦了擦唇上的茶渣:“听说您近几日腿不舒服”
老夫人放下茶盏,轻轻叹息一声:“在这儿呆了这么十来年,受了湿寒之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又转眼儿笑海棠,塞给她两块酥饼:“若是能调回长安,这腿也好受些。”
海棠抿唇一笑,还颇为讨喜,朝嘴里塞着酥饼:“阿爹他是个实心子人,用不了几年咱们就能调回去的。”
老夫人被她讨好,哎呀一声,一巴掌一巴掌轻拍自己的腿儿:“祖母可盼望着早归长安,你早些嫁个如意郎君呢。”
如意郎君...季海棠还真想过这个,这辈子铁定了不嫁卢少阳那种山村里出来的穷秀才,谁叫她性子娇,他俩事无巨细都不对盘!
她又咬了一口酥饼,默默不言。
老夫人正笑她是害羞了,就见季嘉文从外面过来,海棠起身给季嘉文欠身见礼。
季嘉文脸上挂着笑,有几分掩藏不住的欣喜,还伸手扶了扶海棠,老太太也打趣季嘉文道:“什么事儿让你高兴成这样?”
季嘉文道:“前些日子我去巡视,有些村民不听教化,屡次闹事,有个读书人出来帮忙平了此事,今儿那个读书人来了,想拜在我门下。”
季嘉文在这蜀地十来年,也颇有名望,想拜在他门下的读书人不计其数,可季嘉文就不是个能讨好的,多少人带着财宝来了,又让季嘉文给拒了,这次这个读书人倒是挺得季嘉文的心。
老夫人面上生疑:“哪个读书人?上次为娘怎的没听你说?”
季嘉文道:“是个乡试过了的举子,只是家境贫寒了些。”
老夫人听见这人过了乡试,面上也露出两分笑意,这家境贫寒倒也不怕,重要的是人肯朝上走。
“叫什么名儿?”
季嘉文道:“卢少阳。”
海棠面上不动,心中一片冷笑,暗道:还真是想不得,瘟神似的,想一想就要找上门。
这卢少阳本也有些才华,确实在教化村民之事上帮过她父亲,因而她父亲对卢少阳很是看好,当年她名声不好,卢少阳站出来要报恩娶她,他爹也才肯放心将她交给卢少阳,且扶持卢少阳一路高升,只是这人富贵了就有些狼心狗肺罢了。
季嘉文又道:“正是来与母亲商议一下此事。”毕竟他一直谨慎行事,极少收门生,如今忽然改变主意,还是该告知母亲。
老夫人端着茶静静喝了一口,又拾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平淡道:“你为官多年,为娘信你,日后若遇上此种事,你心中自有打算,可不必与我商议,凡事知会我一声即可。”
这还是一眼瞧出了心思,但老夫人却是个大度的人儿似的,反而更宽容季嘉文。
季嘉文稍稍一凝,又朝老夫人揖礼:“多些阿娘。”
老夫人轻“嗯”一声,又吩咐人取了些艾草给季嘉文送去,说是让沈清梅熬给季嘉文和季云飞泡澡。
季嘉文感念自己娘亲心头细致,连忙道:“梅儿知道这些,怎能辛苦阿娘替我劳心?”
老夫人眼睛细细盯了季嘉文一下:“这我可管不着,你是我儿子,我就是多心疼些也不为过。”
老夫人一番软来,季嘉文这个呆性子更是服服帖帖,急忙道自己多言,请罪告退。
季嘉文才走,海棠就笑起来:“祖母真是拿阿爹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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