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华年纪大些,不会随便被人激,伸手拍了拍雪芳,对海棠笑道:“诚然,浓是浓了些,定然是不腻味的,毕竟是五匹绢一小瓶呢。”伸着白嫩的细指卡了一寸来长。
海棠看着何春华欺负她“没见过世面”,乱吹乱擂地拿话哄她,心里边儿早已笑得打跌,面上还要硬生生抬出个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子,附和着俩小姑娘:“这么贵?肯定能防虫咯?咱们这儿用香囊都能防虫的,不防虫的都不值钱!”
何春华和何雪芳再一次被这个乡巴佬打败了,你说东她说西,再好的东西到了季海棠嘴里,好像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而季海棠就是想要告诉他们这一点,不要和她这个乡巴佬谈什么“长安货”,因为她已经没见过世面到连他们在炫耀她都听不懂,不仅如此,她还孺子不可教、烂泥扶不上墙,讲了也不通透。
诚然,她是怕两个小丫头成天拉着她富贵浮云,干脆蠢得让他们说教不通!
姑母季兰芝回首打量了她一眼,一丝不屑一闪即逝,旋即又是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海棠仿佛没有察觉季兰芝的鄙夷,反是扯着嘴角傻兮兮地笑了笑。
方清净下来,就入了前堂,季吴氏稳稳当当坐在上首,没有丝毫起身相迎的动作,直到季兰芝脸色微微难看地欠身行礼,季吴氏才起身来扶她。
季嘉文倒是要温和许多,先起身唤“阿姊”。
几个儿女们也互相见礼认识,各自坐在竹簟子上说笑。
季兰芝令人抬过来箱子:“这是带给阿娘和二郎一家的见面礼。”说着又揭开了箱盖子,从里面捧了尊白玉笑面佛给季吴氏:“阿娘,你心地仁善,当初儿能嫁入尚书府,也多亏了阿娘撑了面子,儿就挑了尊佛,愿您长命百岁。”
季吴氏眼光微微闪动,接过那佛,又令秀云捧回屋中放着,面上也摆出慈爱的笑容:“你能有今日自是你有造化,我这老太婆何曾撑了面子?”
季兰芝又感动似的擦了擦眼角,转身去捧出箱子里一方雕柳黑砚台给季嘉文:“这是给二郎的,二郎文采好,善书写,阿姊愿你早日调回长安,重振门楣。”
季嘉文连声道谢。
而后季兰芝两个女儿又起身来,纷纷端出几个寸长白玉瓶交给几位女眷,笑得讨喜可爱:“这是给舅母和几位娘子的胡香粉,是咱们姊妹挑的,都是些长安的时兴货,还望舅母和姊妹们不要嫌弃。”
几个玉瓶到几位娘子手中,娘子们都有些新奇,想看看这长安货到底都是些什么,却也不敢当着人打开,全是兴致勃勃又极力克制的模样。
相比之下,海棠则冷淡许多,这越女胡香粉是香得可怕,前世她都不稀得用,更遑论今世。
这季兰芝一大家子都表演完了,沈清梅就吩咐人摆饭菜。
蜀都许是不够繁华,但这饭菜口味儿带劲儿,可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这一家子对长安的炫耀。
“这脍鱼上洒了何物?”何雪芳惊炸炸缩了缩脖子。
季映兰极为难得表现一次,张口道:“是辣油,蜀都特产。”
何雪芳却点了点手中碧玉箸,一脸嫌弃:“脍鱼则为脍鱼,洒辣油作甚?”
季映兰:“辣油是佐料,去腥添香!”
何雪芳似是不信,但见季兰芝点头,这又才捻了一箸入口,鱼丝儿刚入口,就辣得她慌忙扯帕子吐在了帕子里。
一长案的人都静悄悄看着何雪芳。
季兰芝给何雪芳喂着果浆,脸上布满歉意,却被何雪芳推了一推手上的果浆,呆巴巴央求道:“阿娘,儿喝不惯,儿想喝咱们府里的果浆,又鲜又甜。”
何春华给她擦着嘴角,低声训斥:“你说些什么?这是巴蜀,怎么会有你要喝的那些黄金水儿!”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说到底还是嫌弃巴蜀这地儿不好,季兰芝又接着添话:“这孩子过惯了好日子,吃惯了长安的饮食,忽然来这儿有些受不得,还望阿娘勿怪。”
一茬接一茬,事儿不大,偏是膈应人的慌,老夫人不动声色,也不计较,连沈清梅也没搭话,更别说季嘉文这个外面走的男人会出什么脸色来对内宅妇人,其余几位女眷也更不敢说什么。
季映兰先笑起来,缓和道:“长安和咱们这儿饮食不同罢了,今儿夜里咱们做几道长安菜可好?”又偏了偏头,对上沈清梅。
人家的孩子,沈清梅他们自是不能说,季映兰递了台阶,沈清梅正好顺脚就下:“也好,咱们好些日子没吃长安菜了,今儿让庖厨做几道长安菜,雪芳想吃什么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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