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梅听得心惊,季嘉文虽严厉,倒也少这样训斥自己的几个女儿,这分明是被季海棠哭得动了真怒了,要给季海棠端平了。
她忙说:“大娘子吃了亏,咱们好生弥补便是,这二娘子身体也未好,此刻去处置倒不合适。”
季嘉文道:“我错就错在让个心机狠辣的女人来教养她!”转而看着沈清梅:“如今她既过继给你,就该由你来教养。”
沈清梅脸上发干,低声反驳道:“我怎么教养,她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何夫人不也是十六七岁过继在阿家名下的么,这会子却又是如何待阿家的?”
这本是商议着替人养,她怎么可能劳那样大的心力?
季嘉文也知沈清梅不愿意,此次将季映兰过继过来,已经让沈清梅吃了亏,这会子真要她那样养着,她定然是不会依着的。
他琢磨了一会儿,又道:“你挑人教养也罢,只是她是嫡女,顶的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名头,不能让她做个奸佞小人,丢了咱们家的名声。”
沈清梅闷着气坐在榻上,暗生生想了一会儿,若是将郑月调走,也了却了她一桩麻烦事,便妥协道:“你不掌内宅事物,是不能罚了他们的,让我去也成,只将郑月调去其他院子里,给二娘子找个稳重的婆子,我多照料便是。”
季嘉文站在案几前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叹了一口气:“给她找个有名望的婆子教养,凡事给她留些颜面。”
沈清梅暗念季嘉文到底是心疼女儿,觉着这些年亏欠季映兰,否则也不会真同意让季映兰攀上嫡女的位置,他这点子为父仁慈既是美好又让她恨得牙痒痒,她干干脆脆不上不下地抱怨一句:“您要是待五郎也这般好,他也不会怕你怕成个小兔儿!”
季嘉文听她扯远了去,抚了抚额头:“他是男娃,怎能等同?还是先去横月院,办妥此事。”
沈清梅果真不再多说,敛了裙裾跟他朝横月院去。
却说季映兰母女得了个打胜仗,心中是爽快无比,两母女窝在一张床榻上,令香草端了小几子在床榻上放着,又盛了几盘子蜜饯儿、糕点、香果一类吃食堆在小几子上,将季海棠今日那可怜劲儿拿出来取笑。
正是说到欢实处,香草就匆匆跑了进来,说是季嘉文夫妻来了,几人连忙收拾不成体统的案几子,手上还没弄完,青玉已经打帘子迎进了沈清梅。
沈清梅瞧着这欢庆场景,暗道不知死期,亦是笑得冷然:“阿月这病养得可好。”
郑月急忙伸手让香草扶下床,委身轻轻行了一个礼:“方才醒来饿得慌,让夫人见笑了。”
沈清梅说:“谁都会饿,无伤大雅,只是二娘子身边少个婆子,我来问问二娘子选哪家的好。”
郑月和季映兰皆错愕,想的却是季映兰拔成嫡女后,要多给配个婆子。
季映兰自是欢欢喜喜道:“此事该是母亲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