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维持着他父亲的冷厉风范,没打一眼长安,只是伸手接过盏,慢慢吃起饭菜来。
两个娃娃都退去,季海棠起身吩咐人好生照顾两个小崽子,折身坐在在灯下绣小娃娃的衣裳。
谢靖吃过饭菜,又接过茶汤漱齿,抬首瞧见她静谧坐于灯下,心中一片柔软,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别绣了,还有一段日子呢。”
季海棠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又扬起头来看谢靖:“真好,守固,我们还会再有一个孩子。”
谢靖见她小女儿欣喜态,俯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知道了,知道了。”又抬手扶着她进寝居。
季海棠任由他扶进寝居,剪影落在屏风上,谢靖替她取下短绒领子,低声道:“卫宏同豹奴争帝位,翻出前两年的旧账,说是豹奴陷害废太子,如今朝中正闹得不可开交,陛下又病重,朝堂皆以谢府马首是瞻。”
“是吗?”季海棠一把握住了谢靖的手,她前世死得早,并不知道二皇子还会被三皇子反打一手,如今这变故出现,她反而担心起谢靖来,据她所知,谢靖同卫宏一直有往来,只是不知道他是更偏向卫宏还是偏向卫铮。
谢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必担忧,咱们谢家是不沾这个浑水的。”接着沉吟片刻又说:“若是德王妃邀你,你需谨慎。”
季海棠垂了垂眼眸,她同庄如梅历来交好,可在大事面前,恐怕她不得不生出些防人之心,遂点头应承道:“这你不必担忧,不会误了你在朝堂上的事儿。”
谢靖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搂在怀里,手指揉揉得捋着她的发丝:“我的海棠,不是怕你误了事儿,只是世事难料,我怕你再出事。”
果然,没过几日庄如梅上前来拜访她,她却闭门谢客,庄如梅只能悻悻而归。
有些事情躲也躲不掉,长安去洛阳游学,贴身仆人慌乱跑了回来,只说是长安被人劫走了,却不知是何人劫走了的,季海棠只好派人去找。
几人正是慌乱,庄如梅又上门来拜访,呈上来一只银镯子,季海棠捉着那只小小的银镯子,只觉得讽刺,这镯子原是庄如梅赠给长安的,如今却被庄如梅当作信物送了回来!
庄如梅被请入谢府,立在堂中望着季海棠:“我今日来不过是让舅舅帮我们一把。”
季海棠将那镯子朝庄如梅脚下一扔:“你怎么能够绑了长安?你看着他长大,怎么就狠得下来这个心肠?”说着,又吩咐人快去找谢靖:“去找太尉,告诉他,德王绑了长安走。”
庄如梅面上复杂,但为了德王能登上皇位,也狠了心,冷笑一声:“不管你找谁,谁也不敢管德王府手里的事儿!”
“你?!”季海棠微微朝后一跌,做为一个担忧孩子的母亲,她登时有些没了主意,可是她必须冷静下来,因为谢靖和长安,她都不能辜负。
她冷淡了许久,终究是在榻上凉凉一坐:“守固谁也不帮,对你们并无坏处。”
“谁也不帮?”庄如梅嘴皮颤了颤:“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