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埙闻言,这才略为安心。
朱骥便将蒯玉珠新绘好的画像交给邢宥两份。邢宥道:“好,我这就派人送一份回官署备案,明日再让画工照猫画虎画上一百份。我自己留一份,再去蒋骨扇铺一带巡视一番,运气好的话,明日那一百份图就不必要了。”
朱骥道:“贼人武艺高强,邢兄多加小心。”
杨埙见邢宥佩剑挂得斜斜垮垮,完全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文臣样子,不禁有些恼火起来,道:“本朝火器素来厉害,为何不拿出来装备巡城军士,还在用这些刀枪?贼人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一铳。”
邢宥“唔”了一声,尴尬笑笑,自率军去了。
朱骥道:“蒋鸣军是神机营小校,杨匠官可有见到他随身佩带火器?”杨埙一怔,想了想才道:“从来没有。”
朱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相,道:“这本是军中机密,我不该多提。不过杨匠官也算是官家人,说来无妨。本朝火器秘技并非自创,而是永乐初年对西南用兵时得自交阯。之后在与蒙古对敌时,火器优势极为明显。而且我军学会制造火器后,便杀光了安南所有工匠,取得了领先地位。因为只有我大明会造火器,其后垂涎我火器秘技者大有人在,曾发现多起设法得到火铳后再按实物仿造的事件。这次贼人混入兵部偷取《军资总会》,从书卷中获得火器图纸,也算另辟蹊径。自仁宗皇帝以来,大明转攻为守,已极少出塞,为了防止火器被敌方得到后模仿制造,朝廷便将神机营所有火器都收缴锁进了库房,只有战时才会取出配发。我敢说,虽则蒋鸣军在神机营任职,他大概也只摸过几次火器,有没有真正开过火,都很难说。”
杨埙到底只是个漆匠,不知京营军中诸多内幕,闻言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那万一打起仗来,军士都没有操练过火器使用,不熟悉兵器,如何能上阵杀敌?”
朱骥轻喟一声。岳父于谦也曾与他讨论过此项制度的弊端,然大明自立国以来,废除宰相制,又一再分夺将帅兵权,仁宗之后,更是任用司礼监宦官执掌朝政大权,防范大臣极重,就此制度上书也没有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