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骥又道:“血竭是南洋特产,中原极是罕见,怕是一时难以寻到。杨匠官不妨去找找胡尚书,问他有没有办法。”
杨埙奇道:“胡尚书怎么会有办法?”
朱骥笑道:“胡尚书其实医道相当高明[4],他虽没有正式学医,但当年行走全国时,搜寻了许多民间方子,治怪病有奇效。我外甥朱喜,就是我妻子姑姑的亲孙子,就是在他那里治好的。不过胡尚书是个怕麻烦的人,从不张扬。当年李祭酒遭难,虽有血竭,仍需名医。京城大夫看过后,都说李祭酒活不了了,劝先父别浪费了好药。最后还是胡尚书主动伸出援手,救治了李祭酒,先父这才知道胡尚书原来是个相当厉害的大夫。”
杨埙道:“我明白了,血竭只是名气大。也许胡尚书有别的法子治好蒋鸣军的残疾,并不需要血竭。但胡尚书既对其高明医术秘而不宣,想必请动他极难。上次他为什么肯替令外甥治病?”
朱骥道:“我不知道,应该是看我岳父的面子吧。”杨埙道:“那好,我明天去试试。”
他心中有事,难以入睡,好不容易迷糊过去,又被朱骥推醒,随口问道:“天不是还没亮吗?”
朱骥道:“我得赶回岳父家换回官服,再去官署。杨匠官一个人在家行吗?”杨埙道:“当然行。”
朱骥道:“那好,我一会儿出去时,顺道知会一下总甲,让他多安排些人手在附近巡查。”杨埙道:“好了,知道啦。”
再一觉醒来,竟已过正午,火盆中的炭亦早燃尽了。因为低温严重影响漆面质量,自古漆匠冬季不做活儿,目下正是杨埙最清闲自在的季节。他还想再多赖一会儿,但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只得磨磨蹭蹭地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打算先出门填饱肚子,再往礼部或是麻绳胡同去寻胡濙。
却见总甲阎英正倚靠在院墙边,见杨埙出门,立即便迎了上来,赔笑道:“杨匠官早,昨晚睡得可还好?”
杨埙道:“还好。阎总甲在这里做什么?”
阎英道:“锦衣卫朱指挥命小的保护杨匠官啊。今儿个有好几拨陌生人到这附近转悠,都被小的打发走了。”
杨埙道:“阎总甲小题大做了吧。这一带住了不少匠人,人家也许是上门的主顾呢。”
阎英道:“快到年关了,人人忙着回家过节,谁赶这时候做活儿啊?况且这是锦衣卫长官交代下来的,要当大事来办。管他有活儿没活儿,都得赶走。”
杨埙摇了摇头,先到巷口常去的小吃铺,胡乱填饱了肚子,便起身付账,预备动身去找礼部尚书胡濙。忽有一名军士掀开门帘进来,问道:“哪位是杨匠官?我刚去过杨匠官家,总甲说他多半来了这里。”
杨埙应道:“我就是。看装束,你是京军神机营的?”
那军士点点头,道:“我原是蒋鸣军蒋校官手下。今日去他家探望时,他叫我来给杨匠官带个话,叫你去一趟蒋骨扇铺。”
杨埙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问道:“你肯定蒋鸣军找的是我杨埙吗?”
军士道:“是啊,我之前就曾听蒋校官提过杨匠官,你们不是苏州同乡吗?”
杨埙道:“我知道了,多谢。”便与那军士一道出来,又问道:“蒋校官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找我?”
军士笑道:“这我可不知道,杨匠官还是当面问蒋校官自己吧。我走了。”杨埙道:“好,多谢了。”
那军士本已转身,忽然伸出双臂,从背后圈住杨埙。杨埙一挣未能挣开,忙喝问道:“做什么?”
话音未落,后脑勺又重重挨了一记,当即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双眼已被蒙住,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双手也被绑在身后。
杨埙心道:“这手法,跟绑架胡尚书如出一辙了。一定是那绑架者所为了。”
有人见杨埙醒来,便走了过来,拿柄匕首、短刀之类的兵器戳着他额头,问道:“你是不是叫杨埙?裱褙胡同的潘舍对你说过些什么?”
态度极为蛮横粗暴,跟之前盘问礼部尚书胡濙者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杨埙心道:“这些人不知皱纸是于康捡到的,只以为是潘舍悄悄交给了我,生怕他对我泄了底,所以将我抓来盘问。不管我回答是否令对方满意,今日只怕都是难逃一死。只能先用话稳住他们,拖延些时间再说。”
于是装出非常害怕的样子,问道:“我就是杨埙。阁下又是谁?捉我来做什么?”
那人道:“我姓朱,你叫我朱公子便是。现下是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说,潘舍对你说过什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