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心里苦笑,是啊,他位极人臣,即便辞官,那好歹也是帝师,他的观感且不说,他身边带的这老仆,却是寻常人,在老仆的心目之中,清平坊才是真正过日子的地方吧。
这凡事就怕对比。
其实穿过了清平坊,便是较为繁华的内城了,无论是道路还是其他方面,都比污浊不堪的外城要好的多。
可见识过清平坊之后,孙承宗对这里的印象,依旧很糟糕,一路过去,全无秩序,各色人等混杂,没有规矩,道路也没人去管理……
孙承宗几乎是捏着鼻子,踩着泥水,好不容易地到了吏部。
他是皇帝特旨的致士官,回京之后,需第一时间去吏部点卯。
在这吏部的部堂,稍等片刻,已经入宫奏报的吏部这儿,很快迎来了一个宦官,竟是魏忠贤亲自来了。
魏忠贤面上带笑,跟孙承宗一打照面,便亲昵地朝孙承宗行礼:“孙公,别来无恙。”
孙承宗亦是笑着道:“身子尚好,劳烦魏公公了。”
魏忠贤便道:“陛下正在文华殿听百官经筵讲授,听闻孙公到京,咱就主动请缨来请孙公了。”
孙承宗又微笑道:“陛下这两年,一直都如此好学吗?”
所谓经筵讲授,其实就是请翰林官们给天启皇帝讲课。
不过对于天启皇帝,孙承宗是非常了解的,自从他去了辽东和辞官之后,这样的经筵课几乎就搁置了,天启皇帝不爱听这些。
哪里晓得,他一来京,天启皇帝便立即组织人经筵,这不是摆明着……做样子吗?
魏忠贤有些尴尬,只是笑了笑,意思是,你懂的。
孙承宗也只摇摇头:“好吧,那么老朽也去。”
魏忠贤颔首:“陛下也是这个意思,孙公,要不要换一身……”
“不必换啦。”孙承宗道:“已经换过了一套,我这身上是污浊了一些,不过登大雅之堂,却未必需锦衣华服,心中带墨即可。”
魏忠贤也懒得理会他,便点头。
这一路入宫,便不得不步行,孙承宗背着手,慢慢地踱步,看着这紫禁城中的无数殿宇,既熟悉又陌生,心里不禁生出无限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