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车也不好……”天启皇帝背着手,只一看那水车,便淡淡道:“这是宋时起就用的水车,太老旧了……朕想想……”
天启皇帝随即道:“有了,我有一个方子,水车的根本,在于转轴,你们这水车,是不是经常需要修理,尤其是转轴,容易崩坏,不只如此……桨扇也经常需要更换。”
段言惊讶地看着天启皇帝道:“是,对,是这样。”
天启皇帝道:“这就对啦,哈哈……过几日,朕教你一个法子。”
谁也没想到,天启皇帝谈着谈着开始跑题。
而天启皇帝此时则道:“欲善其工,必先利其器,你既是靠这个营生,怎么就没有想到,生产的用器至关重要呢?”
这些话,别人听了可能云里雾里。
可是段言却是听懂了。
更好的工具,能带来的更大的产量和更低的成本,若是不经营作坊的人,虽也会将这样的话挂在嘴里,可这番话,其实只是用来和人清谈和辩论的,段言却最是能深刻理解这句话的份量。
此时,他表情凝重,又钦佩地看了天启皇帝一眼,心里不免叹服道:这皇帝……真的什么都懂啊。
“是,学生受教。”段言心悦诚服地道。
天启皇帝看着段言崇敬的目光,顿时心里大悦。
倒是身后百官们看段言的目光,却越发的不同了。
有人捋着胡须,趁着天启皇帝在前走,与朱由检说话,给朱由检介绍水车的原理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段少保若知他的子孙竟是在此锱铢必较,成日开口言利,只怕羞也要羞死了。”
说这话的,正是翰林王尓。
而王尓所道出来的,其实恰恰是百官们的心声。
什么是士大夫,士大夫可不只是一个职业,它是神圣的化身。
它就垄断了舆论,也要垄断权力,可同时……他们还要垄断道德。
也就是说,当一个掌握了舆论和权力的群体,他们手持着舆论和权力之后,本身就具有了道德的衡量标准。
比如说,什么样的人尊贵,什么样的人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