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辽东来做榜样之后,就不一样了。
就如当初张静一所言,辽东‘年轻’,本来就是一切从无到有,更没有所谓的旧势力,甚至连士绅都没几个,就算有,也大多投靠了当初的建奴,早就被清算掉了。
因而,辽东的新制,可谓是随心所欲。
这数年以来,辽东开始日渐发迹,金银的流转速度越来越快,大开海贸之后,尤其是填补了尼德兰人和佛郎机人失去了海洋霸权之后的空白,可谓日进金斗。凭借着铁路之利,陆路贸易也开始腾飞,最重要的是,广袤的良田也开始开垦了出来,因为人少而地多,畜力得到了广泛的运用。
在这种情势之下,大批站在这风口上的人,也随之发迹,一夜暴富,富甲一方。即便是寻常百姓,日子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这些东西,关内之人是瞧在眼里的,有如此榜样在前,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对关内深化新政的巨大的推动。
辽东的富庶,如今已在关内寻常百姓心目中深入人心,若是再不改,不少百姓都要往辽东去了。
而对于从前许多极力反对的士绅阶层们而言,关外源源不断的粮食开始入关售卖,且价格低廉,瞬间开始冲击粮食市场,再加上土地的改革,原先经营的农产那一套,早已是过时了。
因此,其中不少的有识之士,开始意识到必须改弦更张了。
关内的许多报馆,大多都与大商贾和地方的名士有莫大的干系,这些人思想开始松动,于是天下的舆论,不再视新政为洪水猛兽了。
因此,朝廷在新政的推行方面,反而越来越顺畅,再不似从前那般处处推诿了。
此时,天启皇帝道:“新政至此,接下来该当如何呢,朕倒是有许多事,想要请教。”
他收起了笑容,显得极认真的样子。
说实话,现在宫中的内帑,几乎都搭在了新政的诸多产业上头了,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启皇帝自然对这新政有着极大的心思,何况同学会如今已是迅速的开枝散叶,作为关内的同学会大头目,天启皇帝自然也对未来的时局有更多的关注。
张静一倒是老老实实地道:“陛下,其实臣已黔驴技穷了。”
“黔驴技穷?”天启皇帝皱眉,对张静一的回答显然很意外。
“是啊。”张静一苦笑道:“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只能顺势而为,走一步看一步了,臣又非天人,不过是因缘际会,方才和陛下一道将新政拉扯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可后头会发生什么,臣也不好说,更不好妄言,这天底下绝顶聪明之人,数之不尽,从前之所以大家伙儿无法打开今日的局面,不过是因为这一层的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大家照旧靠着八股作文章,绞尽脑汁的代圣人立言。可今日之后,新政已打开了局面,无数的良才也投身其中,他们方才是推动这天下继续朝下头走的栋梁之才。至于臣……说来惭愧,实在没有多少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张静一这话绝不是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