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致恒坐定后,董致坤又道:“等等陈师弟,他应当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知客陈致中进了门,冲董致坤笑了笑:“见过监院。”又冲蒋致恒点头:“蒋师弟也来了。”然后自行找了个座坐下。
董致坤起身,亲自将房门紧闭,然后坐回来,叹了口气道:“自我接任监院以来,两位师弟一直鼎力相助,若非如此,我也不能那么快就把院中事务梳理磨顺。”
陈致中抢先道:“监院师兄客气了,师兄明智睿决、远见卓识,乃我无极院少有的英杰,自师兄掌院以来,诸般事物井井有条,上上下下和睦一心,院中已有多年不见的新气象,我等发自肺腑敬重师兄,甘愿为师兄鞍前驱使,哪里谈得上鼎力相助。再者,师兄处事公允,奖功惩过,我等竭力报销也是应当,若无师兄提携,哪有我陈致中今日之为知客?哪有蒋师弟今日之为方主?蒋师弟,你说是么?”
蒋致恒没有陈致中的马匹本事,只能唯唯应是。
董致坤听得心头大悦,面上谦逊道:“两位师弟抬爱,大伙儿今后携手共进,谈什么提携……”顿了顿,又道:“今日找两位师弟前来,是想说说君山庙祝赵致然的事情。陈师弟当日出的点子很妙,几月下来,君山庙已有不支之兆,上月赵致然将关二派来求助,便是君山庙支撑不住的明证。当然,这里面也多亏了蒋师弟的请托,邛崃三丑才应允出手,蒋师弟功不可没。”
陈致中微笑道:“监院师兄又客套了,还得靠师兄定计,出主意简单,做决定最难。”
蒋致恒苦着脸道:“监院,两千银子我还代垫着,这可是我全副身家,如今宅中传话,说是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董致坤微晒道:“那么大一个无极院,有我董致坤在,莫非还能赖账不成,待今秋院产大收之后,便将银子发给你……你也知道,这钱不是正路,库房不好开支。”
蒋致恒无奈,只得作罢,随即又道:“对了监院师兄,邛崃大丑家中大郎欲入西真武宫方堂一事,不知有没有消息了?”
董致坤支吾道:“此事我已代为运作,但你也知晓,这相当于洗白身家,哪里是那么好做的?不过你放心就是,西真武宫杜方丈、徐监院都与我相交莫逆,此事总会给你个答复就是,只是杜方丈和徐监院也需要时日摆平各方关隘……”
蒋致恒叹了口气:“总之监院多多上心就是,邛崃三丑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悍匪,武艺精绝不说,而且动辄与人性命相搏,万一翻脸,师弟我当真吃不消。”
陈致中在一旁暗自偷笑,心说这位蒋师弟真是心眼不怎么灵光,说出来的话总让董致坤不痛快,难怪在院中那么多年,始终提不上来,若非董致坤在院中毫无根基,恐怕蒋师弟这一辈子也就是方堂的一个管事道士了。
陈致中连忙道:“这邛崃三丑也是,非要让那小子去西真武宫,其实来无极院不一样么?有董监院在,还怕亏了那小子?”
这句话直接替董致坤打了圆场,董致坤松了口气道:“正是,你再问问,若是愿意来无极院,任何时候都可,甚至可以让他受牒传度,若是坚持去西真武宫,便得给咱们点时日,那可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陈致中连忙将话题岔开,问:“监院师兄,是否下一步还有什么变故?只要师兄说出来,我等必效全力。”
董致坤叹道:“正是有些变数。我今日接到西真武宫来信,说是赵致然授箓了。”
“啊?”陈致中和蒋致恒齐齐一怔:“授箓?”
“正是,授箓为道士。”
授箓和受牒可是两码事,虽然都是入门成为道士,但授箓入的可是修行门槛,从今以后,等于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区别。
“他不是正骨未成么?怎么能授箓呢?”
“是哪里授的?华云馆么?”
“是不是西真武宫消息搞错了?他一个俗道,馆阁如何会让他入门?”
“难道他又有机缘?不曾听说啊。”
董致坤无奈道:“谁说不是呢?你们怀疑的,也是我怀疑的,但虽说想不通,可书信是真的,徐监院不可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具体原由尚不知晓,赵致然能否修行同样一无所知,杜方丈和徐监院都在想法子打听消息,让咱们留神。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听说赵致然是以记名弟子身份授箓,还不曾列入华云馆门墙。今日找你们过来,就是商议一下,该如何措置。”
一时间房中寂寂无声。
片刻后,董致坤催促道:“说说,现在该当如何?北边搞的那些手段,还要不要继续?”
赵然在华云馆授箓,这个消息令人相当震惊,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受到的威胁陡然加剧。如果之前还存有几分慢慢折磨人的乐趣,那么现在这种乐趣就已经转变为恐慌了。
至于是否列入华云馆门墙,这已经不在考量之中了,无论真传弟子,还是记名弟子,其身份都不是十方丛林这些俗道能够相提并论的,如果不能及早除去,等到赵致然成了气候,单单凭借修士身份,就能让他们在道门中彻底玩完,更无前途可讲。
三个人都明白,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赵然进入修行的门槛究竟有多深,毕竟传说中,道士境也不是不可力敌,刚刚进入道士境的许多修士,因为尚未修炼道术,或是所学道术不精,因此江湖中的高手们还多少能够伤及他们。而一旦修行深入,甚至进入了羽士境,除非以绝对的数量围攻,否则基本上立于无敌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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