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冤?”
“是啊,也不知哪家的小厮,说是诸道长欠钱不还。山上派人下来管过几次,每次这小厮都转身就跑。可还别说,他当真贼溜得紧,方堂蒋道长亲自领人来捉,他居然都能跑脱,从没被抓住。后来衙门来了几个差役,也捉他不住,他就这么举着个牌子,在山脚下乱晃。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早成了集上的一桩笑谈。”
顿了顿,金掌柜又低声吃吃笑道:“不瞒庙祝,这小厮长得还挺俊俏,集上各家都说,不定是诸道长入道门之前养的兔子,吃干净了却没抹尽,结果闹了这么一出,哈哈!”
赵然大奇,心道诸蒙都入了修行了,哪个胆子那么大,居然跑来讹人?莫非诸蒙当真欠了一屁股债?再者,诸家乃是缙绅之家,这得欠多少钱才会赖着不还?又或许是诸蒙借了钱以后自己都忘了?唔,很有可能。想罢,赵然决定帮诸蒙把这件事情摆平,如果真欠了钱,那就替诸蒙还了,如果是讹人,哼哼……
赵然向金掌柜道:“诸蒙与我有同门之谊,不可坐视他被人坏了名声。金掌柜找个人去看看,将闹事之人叫过来说话,如果真欠了钱,咱们便替他还了。”
金掌柜笑道:“庙祝好心。”于是让一个伙计过去唤人。
第五十六章 做贼心虚
店里一个老伙计颠颠跑了过去,挤入人群之中,过了片刻,又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金掌柜问:“怎么没把人叫过来?”
那伙计道:“那厮说了,欠钱的是诸蒙……诸道长,跟旁人都无关系,必得见到诸道长才好。”
金掌柜一乐,向赵然道:“庙祝,听到没?人家是专为见诸蒙来的,或许传言是真的,哈哈。”
赵然也有点将信将疑了,想想自己还和诸蒙同居一檐之下,陡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道如果诸蒙真有断袖之癖,说不得以后得和他离远些。可是不对啊,他不是一直暗恋周雨墨么?难不成是双性恋?
好奇之心既起,赵然坐不住了,在金掌柜陪同下也上去凑热闹。
话说国人自古便有围观之好,无论古今,不管时空,向来哪儿人多就往哪儿挤,此刻也无例外,山脚下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上百人,里面的人喜笑颜开指来点去,外面的人踮着脚仰着下巴拼命往里瞅。
金掌柜在前面开路,不停道:“劳驾,让一让……劳驾,借过……”好在金记店铺比较有名,金掌柜面子够大,还真让他开出一条通道,掩护着赵然钻了进去。
还隔着两层围观者,赵然就从密集的脑袋丛中看见一块高举的木牌,上面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八个字,下面还有两个字,正是“诸蒙”。再往里挤进去,就看见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小厮正举着牌子转来转去,那意思是要让更多的人看清楚牌子上的字。
赵然打量着举牌子的小厮,就觉得依稀见过,但一时半会儿见却想不起来。正狐疑之际,就听那小厮高声道:“华云馆道士诸蒙,欠我银钱八百两,至今两年未还。我四处寻访不得,听说他曾经在无极院修行,只得来此追债。众位乡亲若是有知道的,请帮忙寻找此人,追还欠债后,必以一半银钱相酬……”
赵然听到后面,猛然间醒悟,再仔细分辨举着牌子的这个小厮,终于认了出来,这不就是自己在大沼泽中遇到的那个秃驴觉远吗?
觉远此刻已经转了过来,赵然心中一慌,连忙低下头,一步一步向后挤出了人群,也不知觉远有没有看到自己,当下顾不得和金掌柜打招呼,几步跑回金记店铺,牵过老驴飞身而上,直接开溜。
跑出去没多远,赵然回头看了看,一看之下暗道不好,只见觉远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在向自己张望。于是他连忙一紧驴腹,催动老驴提速。
老驴撒开四蹄,沿着官道“昂及昂及”就跑了起来,片刻之后赵然再回首,已将觉远甩得没影了。
赵然松了口气,擦擦额上的汗珠,向老驴道:“好悬啊驴兄,差点被人逮到了,还好驴兄跑得快……”
“昂!”
赵然骑在驴背上,从扳指中取出一本经书,正是《阿含悟难经》。这本经书本是觉远所有,当日两人分别时赵然使了个手段,将觉远注意力岔开,丝毫没提及归还经书的事。听觉远说,这本经书是大雷光寺的传戒宝经,想来这和尚不顾危险潜入大明,应当便是为了这本书而来。
想到这里,赵然不禁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这里是大明天下好不好,是道门的绝对势力范围!自己可是堂堂正正的道士,发几个飞符出去,分分钟招几个硬茬子帮手不成问题,自己干嘛要跑呢?明明应该是那个秃驴跑路才是正理嘛!所谓做贼心虚,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啊。
赵然勒转驴头,拍了拍老驴脑袋:“驴兄,咱不跑了,我的地盘我做主,走,回去灭了那秃驴!”
老驴喘着粗气,驴眼直瞪赵然:“昂?”那意思,敢情我这是白跑一趟啊?
赵然从扳指中找了块烤肉,塞到老驴嘴里,这才把老驴安抚妥当,于是一人一驴又顺着官道优哉游哉往回返。
往回走了一小半,就见官道上一个人影正大步奔来,每一步都是丈许远近。赵然一笑,看来这两年觉远也没闲着,修为长进蛮快的嘛。
赵然自负修为大进,又有老驴帮衬,当真是丝毫不惧,冷笑两声,勒住老驴,专等觉远过来,一边等还在一边思索,应该拿什么话羞辱这厮一番,也好出了自己受“惊”而逃的恶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