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名唤黎大隐,是这元福宫的宫院使,听闻之后恭恭敬敬道了声:“是。”上前两步,将诵读之人手中的青词接过。
诵读者姓严名嵩,号介溪,官居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他得了陈善道的首肯,连忙跪下:“多谢天师!”
天师陈善道摆了摆手:“你也是朝中阁老,何须如此,快请起身。”
严嵩笑道:“在天师面前,嵩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拜一拜天师,也好沾些福气,呵呵。”
陈善道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话,颌首示意之下,由宫院使黎大隐相送,将严嵩送出元福宫。
来到宫门口,严嵩躬身向黎大隐道:“多谢法师相送。近日得了一幅好字,还请法师笑纳。”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尺许宽的卷轴,塞在黎大隐手中。
黎大隐接过来,展开一看,不禁动容:“哦?山间客的手书?”
严嵩道:“正是。区区心意,不成敬意。”
黎大隐卷起来收好,笑道:“那就多承阁老厚爱了。其实阁老的字,也是极好的。”
严嵩道:“还是不如山间客的稀罕。当然,若是法师不弃,改日拜访时,专程为法师手书一卷。”
严嵩也是书画名家,他送给黎大隐的这幅字,其实并不一定比他本人写得好,怎奈市井之间,两者价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山间客的字幅通常在八百两以上,按照尺幅不同,价高的能达到一千六百两,他严介溪的字则不过区区二、三百两,这还是因为他入阁的缘故。
因此,这份礼物算是相当贵重了。
将严介溪送走之后,黎大隐抬手换来一个小道士,将字幅交给他:“去,送到静香斋挂上,低于一千五百两不许出手。”
静香斋是黎大隐自家亲侄儿所开,专司贩售文玩古物,通常在静香斋中售卖的物件,都要比市面上高出五成,却依旧有人趋之若鹜。
黎大隐回到紫宸殿,向陈善道禀告:“老师,弟子已将严阁老送走了,是否现在去宫中献词?”
陈善道皱眉道:“你也是修道之人,结了金丹的,怎么还对那些阿堵物如此迷恋?以后少收一些这等消磨心智的玩物!还有,上三宫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你结交时也要看清楚一些。”
黎大隐伏地,惶恐道:“是,弟子知错了。”
陈善道抬手:“起来吧,今后注意些个。你现在进宫,把青词交给皇帝,顺道说一下谥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