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意和王常宇只得同意,好说歹说,终于将张老道请进了紫宸殿,安排座位的时候又是一番折腾,最终拗不过张老道,让他在张云意边上坐了个蒲团。
于是继续议事,但议事之前,少不得向张老道再次讲述了一番皇帝要给生父追谥的前因后果。张老道不停的摆手表示不听,甚至伸出左右手两根指头堵住耳朵,但张云意和王常宇也不管他,仍旧还是将事情讲完。
张老道无奈听完,最后发了脾气,道:“你们快一些,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管我,再要如此这般,老道我只好打哪里来回哪里去了。最烦的就是你们那么多礼数,实在不痛快!”
他发了脾气,张云意和王常宇只好诚惶诚恐的接受意见,继续议事。
张老道这才满意的坐了下来,将两只布鞋脱掉,一边抠着脚丫子、搓着泥灰,一边左顾右盼。
陈善道是天师境修士,眼力是不用说的了,看着张老道脚指缝间抠出来的污垢,从脚底板上搓下来的泥灰,扑簌扑簌落在自家大殿中乌黑漆亮的地砖上,心中实在堵得慌,忍不住和郭弘经面面相觑,暗道这位前辈祖师,还真是如传言中所云……行事有异于常人啊……
议事重新开始,武阳钟正想要反驳郭弘经,却见雷霄阁的坐堂真人许云璈站了起来,道:“这两日,我与一位后辈弟子谈天说地,就无意中说起遇事委决不下时,应当如何。他讲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我认为正合今日之用,便与诸位共同参详之。”
说着从袖中飞出块一人多高的木板,悬浮在殿中,板子上蒙着一张大幅宣纸。这张宣纸上以笔直的墨线分成两栏,左首一栏顶部写着一个“利”字,右首那栏顶部则写的是个“弊”字。
许云璈道:“凡事皆有利弊,自古使然,今日议决兴王谥号同样如此。我们在做诸位,都可以想一想,若是同意皇帝追谥兴王为‘皇考’,会有哪些利、哪些弊,便请每一位道友将所思所得分写其上,再就这些利弊一条条细细参详,如何?”
说着,他袖中又飞出一方玉砚,砚中盛着浓浓的墨汁,一根大号狼毫架在玉砚之上。
诸位大修士心道,许真人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就见许云璈问:“诸位谁先来?”
这种事情,自然是谁先来谁占主动,郭弘经抢先道:“我来!”手指一点,狼毫笔在玉砚中吃饱了墨汁,在“利”字一栏刷刷刷写了三句话,迟疑片刻,在“弊”字一栏写了一句。
正如许云璈所言,凡事皆有利弊,若是只写利而不写弊,郭经弘自己都觉过不去。
郭弘经写完,陈善道接过笔,在“利”字一栏添了一句。
然后是器符阁司马天师和杨真人,各自在“利”字一栏加了一句,想了想,没有再在“弊”字中书写。
东极阁李天师笑吟吟上前,也在“利”字一栏加了一句,将笔交给雷霄阁杜天师。
杜天师沉吟良久,狼毫笔在“弊”字一栏上停留片刻,最终没有写下去,摇了摇头,又将笔传给九州阁宋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