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当先躬身施礼:“下官礼部行人司行人张居正,见过赵方丈。”
赵然顿时想起来了,哈哈笑着,将张居正搀起:“原来是叔大,去年别时叔大尚为江陵生员,不想如今已是官身了,穿戴上这身官服,贫道险些没有认出来,哈哈,当真可喜可贺!”
张居正笑道:“去岁时,得遇赵方丈,为方丈气度所折服,方丈还指教于我,让我好生读书,将来成为于道于国的有用之才,于是发奋努力,秋闱侥幸得中,今年开春入京应试,又被圣上赐了进士出身,入六科观政,于前个月刚放了行人司行人。前些日子行人司遴选副使前往兴庆,听说正使是谷阳县赵方丈,下官当即请命,特来赵方丈身前听令。”
赵然对张居正很有好感,也不知此张居正和彼张居正有没有关系,但无论如何,都打算好好“栽培”一下他的,于是把臂前行,入了中军大帐。
坐定之后,张居正又道:“下官自京城出来后,一路不敢怠慢,专程上了庐山,有幸得赵大都管亲自接见,赵大都管叮嘱下官一定要谨遵赵方丈的命令,办好这趟差事,并将赵方丈的文书也一并带来了,嗯,还有旌节,请方丈过目。”
赵然接过文书看了看,这是以简寂观的名义下达的公文,言明以谷阳县方丈赵致然为道门特使,前往夏国佛门办理公务,奉还佛门高僧的虹体,沿路军民听令便宜行事云云。
再看旌节,是根八尺长的铜杆,握在手中不显分量,想必是中空的。杆子上缀着牦牛尾,又饰以雀翎等物,显得很是古朴。
文书发自简寂观,表示这是道门的事务;旌节来自朝廷,表明赵然是代表大明朝廷的国使。两项合一,赵然的身份就补全了。
眼望旌节和文书,赵然再次莫名陷入遐想之中,暗道老子如今居然也混了个“持节出使”的名头,如此一来,怕是可以列入史册了吧?
交接完毕,正使和副使便都有了,赵然表示自己想要歇息一会儿,张居正便请辞告退。
赵然见一直陪同着的军将始终老老实实站着,并未因自己要“歇息”而离去,于是心中有数,和颜悦色道:“这位将军请坐。”
那军将忙道:“在天使面前,哪儿有末将的位子,小将站着就好,赵方丈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末将,末将如今署理红原守御所守御差遣。”
赵然点了点头,问:“守御可是姓宁、讳德寿?”
那军将咧嘴笑了:“承蒙赵方丈记挂,末将不胜惶恐。”
赵然道:“我与张忠道乃是故交,当日赵大都管为他取字‘忠道’之时,我便在左近的,呵呵。我与他把酒相谈时,他向我提及过宁守御,说宁守御是他的生死弟兄。”
赵然自去年和张略分开后,一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直到今年诸事底定之后,回无极院处理公务的时候,才见到了张略发给他的两封信。
第一封信是张略于去年七月写的,说他已经得到任命,调往龙潭卫担任指挥同知。龙潭卫位于应天以东五十里,是拱卫京城的重要卫所,与大胜关一东一西,扼守应天上下门户。龙潭卫实有兵员五千六百人,设指挥使一人,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佥事六人。
张略从松藩卫指挥佥事调任龙潭卫指挥同知,品级提了一级,离家又近,算是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