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灏道:“方丈所言固然是理,但问题的根源也就在此,底层的部民是没有说话权力的,他们就算想要出来做工,也必得头人们发话不可。”
“那就跟头人们商量,让他们放人出来做工。”
“难处就在这里啊,这些大大小小的头人们,把部民看得跟自己的牛羊一样,给他们自个儿干活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放出来给咱们干活?”
“他们不愿意放人下来,那是因为咱们给的价钱不够,咱们可以开出能让他们接受的价格嘛。比如,咱们现在征募民夫,男子每日给十文、女子每日给八文,同时工地上包吃包住。能不能这样,谁能放人出来干活,咱们就把工钱给谁?”
“好主意!”袁灏眼前一亮,但随即又迟疑道:“就怕如此一来的话,这些下来做工的部民不肯好好干活,需要加派人手督工,拿鞭子催着……”
赵然摇头:“拿鞭子催着干活,这些部民的心就会离道门越来越远。肯定不能这么干,咱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让他们下山,接触外面的世界,认识到白马院的好处,不是让他们生起仇恨心的。”
“方丈说得是。”
“不过你说的这个问题,也确实存在,让他们下山干活,却个个偷懒,如此风气也不能助长。嗯,咱们再想想。”
两人对坐,思索片刻,袁灏忽道:“我倒是想起一个点子,不如同时给下山做工的部民每人加发五文,这钱直接给到每一个部民头上!五百人,每天不过多发出三两银子工钱,就算两个月也超不过二百两,不知方丈以为可行否?”
赵然顿时击掌:“老袁,可以啊!或许三部的问题,这就是个突破口!啧啧,真是好主意!”
袁灏笑道:“或许也没那么好的效果。”
赵然道:“效果好不好,总要施行了才知道,就算没到咱们预期的效果,总也是个开端,何况,或许可以主动一点,增强一下这个效果。”
袁灏点头:“雷善现在全幅身心都扑在筑路上,这件事情我亲自去。”
赵然否决:“不行,你是堂堂监院,你去的话太给他们脸了。让方堂的仁多保忠去,我看他办事还算机灵。”
袁灏懂了,从身份上来说,保忠是党项人,也算一个小部族的头人,让他去可以对等谈话。而退一步讲,他又只是方堂的一名火工居士,万一将来有什么岔子,白马院随时可以纠正,甚至可以让他背锅。
若是袁灏亲自去,很多事情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说起来似乎对心向道门的保忠不公,但现实就是如此。
事情交代下去,赵然向袁灏道:“我要去一趟青城山,来回也就是十天,顶多半个月,还是老办法,若是白马院有什么重要事情非得我回来的,你就激发飞符,我那边收到飞符后,就尽快赶回来。”
赵然是松藩地区的道门行走,正如当年的龙安府行走大卓、小卓师叔一般,他也给每个县院的方堂方主留了一份单向飞符。这是飞符中最简陋的版本,俗道能够激发,却不能收取,更不能读取。激发出来之后,赵然就知道哪里需要他出面应对,直接赶过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