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喜梅这才明白过来,赶忙跟着进去。原来他们一夜未归,竟是遭了小偷么?!
两人走到天井处,抬头见家里的三花小猫正安静地趴在屋顶上,看到她们进来,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喵喵喵地叫了起来,似乎在为主人诉说着它昨夜的惊险见闻。
小偷,应该是早离开了。
一眼看去,但见一层各屋还是大致整齐的模样。二人赶忙进各屋去看。
厨房,盥洗室基本没被翻过。厅堂里摆放着一些陶瓷和西洋钟,都是他们富裕后添置的,只为跟人谈生意的时候充充门面,算不得太值钱。然而就是这些摆件如今已不在厅中,而价值更胜数十倍的曹秦盟画作仍旧挂在那里。
大概才花三十文装裱的画作,小偷没看上眼。
阿媛稍松了口气,却听在楼上查看的焦喜梅愤懑地叫喊起来,“阿媛姐,首饰和好衣服都被偷走了!”
阿媛赶忙上楼去,果见几间卧室都被翻得乱遭遭的,尤其自己和颜青竹的卧房,衣服棉被全被扔到了地上。
焦喜梅在旁边哭丧着脸,捏紧了拳头,“这都什么世道啊,就一日没回来而已!阿媛姐,连你成亲时候的喜服都被偷走了,只漏掉一根腰上的丝带。”焦喜梅手中正拿着那根鲜红的丝带,大概是大晚上翻找,小偷没拿得仔细。
阿媛想起那件珍藏在箱底的喜服,是颜青竹花了大价钱给她在成衣铺定制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好货,被偷走也就不奇怪了。
阿媛最心疼和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她往雕花床上看去——他们的床是拔步床,如今上面的被褥都被掀开,剩一个光滑冰凉的床板在那里。
阿媛见床上的暗格未被打开,想必重要的钱财还在,心却未放松,走过去将隐秘的暗格打开来。
焦喜梅虽站得远些,也瞧见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这才晓得镇上人家会把钱财藏在这种地方,心里替他们松了口气。又想得这小偷竟和自己一般不知道床上会有暗格,莫不也是乡下来的?
想到上次白日里在路上遭抢劫,如今家中无人又遭偷盗,日子还真有些不太平。
阿媛吩咐焦喜梅去给颜青竹报信,自己则在家中继续查看。
颜青竹刚与于大郎说好伐竹的事情,还未来得及交定钱,就见焦喜梅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待听她将事情说了,也是大吃一惊,赶忙与于大郎告辞。
于大郎只说让他快些处理家中事务,紫竹的事情他会尽快派人去伐来,定钱也可晚些交,颜青竹这才赶往家中。
……
晚间,已在衙门处报了案,家里的物事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其间见有差役过来,周围邻居才过来询问,听说是遭了偷儿,众人皆不可置信,因着镇南住的居民几十年都比较固定,又是镇上的贫民区,从没听说有人家失窃的,可近来不仅有了些白日抢钱的混账,今日竟还出了这种无声无息便被偷了东西的事。
众人一边庆幸自己家里人多,没被小偷觊觎,一方面也感慨世风日下,大骂那些外乡人不仅抢了镇上人的饭碗,还扰乱了安稳的环境。
家中除了被偷去一些稍有价值的摆件,质料上乘的衣服还有散放抽屉里的零碎铜钱,最重要的积蓄都还在。
可阿媛气不过的是,柳巧娘留下的那块烧焦了穗子的玉佩也被偷走了。玉佩和铜沙弥摆件是放在妆台上的,阿媛思念母亲时常拿出来看看。如今家里被翻箱倒柜,玉佩被小偷当做值钱东西顺走了,只有不值钱的铜摆件滚到了角落里。
阿媛想到玉佩是父亲送给母亲的信物,意义重大,如今被盗,阿媛心头一时难以平复。
夫妻二人折腾了一天,颜青竹还去了百工村的伞坊一趟,如今躺倒在床上疲惫不堪。
倒是焦喜梅勤快,收拾了一日,还点着油灯在厨房里和面,发面,为着第二日能照常售卖糕点。
夫妻二人的卧室早熄了灯,只余下楼下的一点光亮印在冬日里新嵌的海贝壳明瓦上,好似有波光在窗上流转。
阿媛听着颜青竹的温声安慰,又看着宁谧的窗,终于没那么气恼,道:“就当舍财免灾吧。”
颜青竹转身搂住她,温声道:“不气就好,生气人老得快……我在想,如今镇南涌入的外乡人最多,太不安全。等我卖了这批‘楚腰’还有绸伞,我们的积蓄足够到其他三面买带铺面的房子了,你喜欢镇东,镇北还是镇西?”
阿媛推了他一下,赶忙道:“家里刚失窃,损失了不少财物,你怎么想的?这时候琢磨买房子?”
心中又想,他这么说大概是为了自己开心,自己也不必太当真,便道:“好了,好了,我只是不甘心一再遭贼。官府近来已经加强了这边的巡逻,不会再有这等事了。何苦把辛苦大半年的积蓄又全然搭出去,若真是买了新房,咱们又穷得叮当响了,到时候过得还不跟被山压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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