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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只是半柱香不到,就有赤县的差役来了。
所谓赤县,便是京畿县治的称呼,神都治下有二县,一个是河南县,另一个则是洛阳县,秦少游的户籍属于洛阳县内,因而来的便是洛阳县差役。
至于那个签发了拘票的推事,在大唐,县里本是不设推事的,只是这洛阳县乃是天子脚下,这才设推事二人,协助县令、县丞办公,主管的就是刑名,其实他们的官职并不高,不过区区八品,不过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足以断人生死。
假若这个推事当真和周家关系匪浅,那么讲道理可就不容易了。
这差役来时,本是鼻孔朝天,正要索拿了秦少游便走,此时,邓健凑上来,笑嘻嘻的打招呼。那差役见了他,眉开眼笑的道:“邓哥儿也在?”
从来都是官匪一家,洛阳县的差役岂会不认得邓健?而且看上去,还颇为熟络。
邓健忙道:“不必索拿,不必索拿了,这是读书人,平时最是乐善好施,都是自家人,难道还怕跑了?”
差役倒也痛快,只是冷冷的看秦少游一眼:“公务是公务,私情是私情,既然邓哥儿说了情,倒是好说,只是到了县里,嘿嘿……却是没有这样的顺水人情了。”
秦少游客客气气地向差役行了个礼,道:“差人的恩德,秦某铭记于心,到了衙里,无论死活,都是秦某自己的事。”
“好吧,请。”这个家伙倒还算识趣,差役和邓健寒暄几句,便带着秦少游动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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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案子的审理只是在偏堂,毕竟只是欠人钱财的纠纷,虽然也足以论罪,却还劳不动赤县县令亲自动身来审,一般都是推事负责罢了。
刘推事所负责的就是这天子脚下的诸多邻里纷争,他戴着纱帽,穿着一件浅青色的袍子,显示出他的级别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过他虽只是芝麻绿豆的官,尤其是在这神都,只怕连蚂蚁都不如,可是他却显得很是富态,一副养尊处优样子,别看官儿小,这却是肥差,若遇到了大案,固然他连审理的资格都没有,可是大案往往要交刑部审核,甚至牵涉到的重要人物,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想要从中做手脚,难如登天,莫说是油水,一旦牵涉到什么不该牵涉的事,说不准弥天之祸可就来了。
杀人这样的大案子,想要翻案很难,在天子脚下若是不能秉公办理,一个玩忽职守就可能取了乌纱。反观刘推事断的都是民事小案,看上去不重要,实则这里头油水最是丰厚,且绝不会有什么后患。
是以这位刘推事心宽体胖,腰间虽然系着的只是个铜腰带,甚至连挂鱼袋的资格都没有,却不曾有什么怨言。
站在下侧的周文却是刘推事的老‘主顾’,平时偶有私交,偶尔刘推事也愿意为周家做一些举手之劳的小事,换来的当然是周家逢年过节的‘节敬’。
刘推事眯着眼,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已看了状纸,手指头很有气派的敲着案牍,跪坐在蒲团之上,沉吟片刻,才道:“一个小小的书呆子,也劳尊驾亲自来状告么?这只是寻常的钱财纠纷,证据确凿,不必如此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