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后脑传出咳嗽声,那婆娘回眸,便看到一个系着银龟袋的家伙负手站在她身后。
刘书吏吓了一跳,道:“见过秦助教。”
那妇人大吃一惊,忙不迭行了礼,放下食盒,飞也似的走了。
秦少游看了食盒,摇摇头,又走到案牍前去看刘书吏抄录的教义,道:“是你婆娘?”
“是,是,家中糟糠……咳咳……妇道人家嘛……”
秦少游摆摆手,很大度的道:“刘书吏,本官很大度的,你不必心又不安。”
他顿了顿,板起脸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妇道人家,跑到学里来,确实是坏了规矩,这是朝廷抡才圣地,岂可闲散人等来去自如,被人看见了,是要被人说闲话的,你看本官,来了这里这么久,可曾有叫女眷来么?虽说夫妇相顾牵挂,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要注意影响,这样不好。”
刘书吏心里说,你这也叫大度?
他笑呵呵的挨了一顿训,忙揭开食盒:“秦助教,你还没用饭吧,来尝尝荆拙的手艺。”
“这……”秦少游的肚子有些饿了,只得点点头,坐下,二人团坐一起,饭菜不是很可口,这让秦少游有些想念自己的菜了,勉强吃饱了,还是摇摇头:“本官想了想,还是觉得妇道人家,不可如此,咱们是斯文人,生员们若是瞧见,是要笑话的。刘书吏啊,你要注意影响。”
刘书吏连连点头称是,他憋着一肚子话,想仔细问一问,几何原本里一些不解的地方,倒是这时,外头却出现了一个丫头,丫头在外探头探脑:“哪个是秦少游。”
秦少游微微一愣,便见一个宫装女子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这人……不认识。
他猛地想起方才教训刘书吏的话,脸色一红,只得道貌岸然的站起来:“你是何人?”
“我家李小姐有请,请去仪门处说话。”
“李小姐,不认识。”秦少游眼角的余光去看刘书吏,怎么都觉得,这个家伙在背后嘲笑自己。
“我家小姐,名中有个月字,很是欣赏秦助教的诗。”
骤然,如闪电一般,那一道诱人的绰绰影子在秦少游的脑中浮现……公主殿下,我的娘亲,她来做什么?
秦少游很干脆转过身,吩咐刘书吏一句:“嗯……尊夫人的饭菜很可口,你歇一歇吧,明日我来检查教义。”抛下这句话,匆匆的走了。
到了仪门下,果然看到一辆宽敞马车停在外头,车下摆了个高凳,请君上车的样子,秦少游一点都不含糊,直接蹬车,果然看到了李令月。
炎炎夏日,李令月里头罩着一件牡丹亵衣,外头罩着一件素雅又薄如蝉翼的护肩,肌肤隐约可见,她挽着高髻,下头是峨眉,眉下的美眸带着几分愠怒,一见秦少游,便道:“说好了送诗,为何食言而肥。”
秦少游不由抚额:“抱歉,抱歉,忘了。”
这也是李令月怒气冲冲来兴师问罪的原因,堂堂太平公主,居然有人敢放她鸽子,这家伙居然还能恬不知耻的说忘了。
“你……”
秦少游忙道:“殿下,下官万死。”
“算了。”李令月却是突然收敛了怒气,转眼间,笑呵呵的看着秦少游,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她道:“你是大忙人,本宫岂会降罪于你。”
她说话的时候,慵懒中带着几分甜腻腻的味道,让秦少游有些心猿意马,秦少游道:“殿下真有一副好心肠,若是人人都像殿下这样……”
李令月伸伸懒腰:“反正过几日你要送来,好啦,你这个人,什么时候学会学会嘴巴抹蜜饯了。”她如往常一样,打开车厢一侧的小锦盒,要拿出枣子来吃,却又想起了什么,又将红枣放回去,噗嗤一笑:“你……二十多个枣子,你吃得消?”
秦少游想到那一夜的事,顿时垂头丧气,他本来以为,自己‘稍稍暗示’,说不准久旱逢甘霖了,谁晓得人家不感兴趣,他心里想:“若是换了他娘,自己一天二十多个枣子,只怕早就被生吞活剥了吧,莫非,公主殿下不好这一口,她喜欢……”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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