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带来的消息不足以耸人听闻,又或者是,对这个消息不屑于顾,崔詧的神色依旧不动。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然后,他缓缓地张开了眼睛,看着来人,温和地道:“崔安,这件事,我们不要搅和进去,看着……不太简单,那些流言蜚语,你听说了吗?”
“什么流言蜚语……”
崔詧神秘一笑,道:“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秦少游算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君子和而不同,况且……他终究只是个博士,难道真让老夫去刁难他,罢罢罢,他的东西,老夫自然是要反对的,可是他这个人,却实在没有糟践的必要。总而言之,作壁上观吧,你看现在的这一出是好戏,可是在老夫看,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有的人,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说完之后,他作势要站起来。
崔安忙是将他搀起,他显得对世事的漠不关心,突然道:“这些时日辛苦了你,你跟了老朽这么多年,我从宫中重病出来,也亏得你悉心照料,你不必再盯着那些人了,好生歇一歇,咱们啊……都老了,你呢,也该享享清福了,而老夫……”他摇头苦笑:“注定了是要劳碌命,老夫不是一个人啊。”
崔安感激地道:“相公,老奴跟了相公一辈子,辛苦一些又算什么?”
他纳头要拜,却不妨,身子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烛台,这烛台上火光冉冉,溅出火花来,一粒火星直接落在了崔詧道袍的袖摆上,陡然之间,这好好的一件道袍便留下了一个窟窿,火光瞬时湮灭,青烟微腾。
崔安忙是起身要给崔詧换下道袍,而这时,崔詧的脸色却已是铁青了。
他的脸上再没有温柔,有的只是某种可怕的冷厉,他忍不住道:“你……”后头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似乎有些不忍责备,可是心里的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崔安吓得脸色青白。
崔詧跺跺脚,恶狠狠地道:“这……这是太宗皇帝钦赐的道服,你可知道这是太宗皇帝他老人家钦赐的?我本不忍责罚你,可是……可是你犯了弥天大错,去,去领罚吧,领十个鞭子,去。”
崔安忙道:“是,是。”
目送走了崔安,崔詧幽幽叹了口气,将这道服换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看着这道服,良久无言。
随即,他重重叹了口气,将道服藏起,只穿着内衫,却是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庐中跳跃的火烛,禁不住道:“这个秦少游,似乎还是小看你了。”
……
武则天的脸色自然很不好看,她从未想过,就在天子脚下,会出一件这样的丑事,这件事实在是耸人听闻,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