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琚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秦少游,他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少游对他的话深以为然,他很了解李隆基,李隆基或许是个任性的孩子,可是想想看,若是你一生下来,便得到了太子的待遇,皇帝将你视作自己的继承人,百官围着你,虽不敢称呼你为太子,可是目光却带着殷切,每一个人都顺从着你,将你含在嘴里,你可以任性的做任何的事,可以大声的对着皇帝的堂弟说,这是我家的朝堂,你是什么东西,你这样说,非但无罪,反而得到了皇帝的夸奖,那些文武大臣,非但没有觉得你这样做不谨慎,反而觉得你有龙虎之气,在无数的吹捧和称赞声中,你事事顺心,可是转眼之间,你的叔叔来了,然后皇帝对你疏远,一些大臣让你滚出京师去,那些指望着靠你而飞黄腾达的人转眼之间陷入了绝望,而你,从一个心肝宝贝转眼成了丧家之犬,会怎样?
秦少游的目光与王琚的目光交错,最后,在这刹那之间,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临淄王必反!”
王琚正色道:“临淄王年纪轻轻,可是他身边的人却不可小视,飞骑将军亦与他的父亲相王相交甚厚,除此之外,禁军之中,也有不少人与他关系匪浅,再加上太原王氏的支持,秦上尉以为呢?”
秦少游眯着眼,不由道:“他未必就有这个胆子。”
王琚笑着摇摇头,道:“若是不反,他就要失去一切,那些与他相交甚厚的文官武将,也将失去根基,临淄王其实一开始就没有了选择。”
秦少游猛地想起,似乎是在历史上,李隆基曾发起唐隆政变,附从的文武大臣多不胜数,其中飞骑和禁军也有不少人加入,现在看来,李隆基的实力,想必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的庞大。
虽说现在不是李显做皇帝的时候,可是仔细推敲一下,现在的李隆基,武则天尚且容许他培养自己的势力,等到李显登基,即便李显不愿意打击李隆基,可是皇后韦氏向来和他不睦,为何不打击他?
理由怕只有一个,这个班底,这份力量,乃是李隆基和他的父亲在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就积攒下来的,以至于即便李显登基,韦氏当权,对他也生出忌惮,不敢轻易对他动手,害怕动摇国本,由此可见,这股力量的可怕。
秦少游沉吟道:“假若庐陵王当真狗急跳墙呢?”
王琚脸色冷峻地道:“请上尉及早准备,以备不测,真到了那个时候……”他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眼眸里略过一丝精光:“当今皇上既垂爱庐陵王,那么秦上尉既为皇上和庐陵王的臣子,臣子之忠,贵于安宗庙,定万人!”
秦少游深深吸了口气,他顿时明白了王琚的意思。
所谓的安宗庙,就是一旦事起,立即平叛,所谓的定万人,就是谋逆者,尽诛之!
秦少游皱眉道:“不会有后患吧?”
王琚道:“当年玄武门之变,尉迟恭杀齐王李元吉,太宗先皇帝可曾相疑吗?”
这一句,解除了秦少游的所有担忧。
秦少游淡淡地道:“你是希望我用临淄王来得到庐陵王的看重,如此一来,临淄王死了,庐陵王必为天子,将来……我恰好也就有了从龙之功,是吗?”
王琚却是摇头,道:“这只是其一而已,庐陵王的性格,我也有耳闻,他为人过于优柔寡断,一旦他做天子,朝政必定旁落于人,秦上尉若是有幸平叛,也不过是勉强独善其身而已。秦上尉,王某敢问一句,我刺杀武三思,为何陛下只罪及我一人,派人四处海捕索拿,可是我的叔父,以及河南王家数百人口,如今却都能安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