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嘛,凡事都喜欢分出一个黑白来,黑你的时候往死里黑,浑身上下一无是处,既然李隆基是一无是处之人,那么秦少游自然就是敢于和黑暗势力做斗争的斗士了,于是乎,如今许多清议和言论,对秦少游的形象有所改观。
这时候,一个烫手山芋就丢在了崔詧手上,秦少游对崔詧有活命之恩啊,人家秦上尉,近来名望不坏,又立了大功,陛下对他地功劳置之不理,别人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你崔詧成吗?
人活一张脸,崔詧只好动身串联了,在三省议事的时候,把这事儿提了出来,三省之中,无人反对,一方面是卖崔詧的面子,大家没有必要和崔詧唱反调,另一方面朝廷难免不会秋后算账,要揪出一些李隆基的余党,想想看,你若是反对此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同情李隆基,你不是奸党谁是奸党来着。
就这么一呼百应,最后到了这宣政殿,就酝酿开来。
崔詧捏着长须,一边说,一边含笑:“所以以老臣的愚见,有功不赏,是为朝廷之过也,况且是如此的功劳?但凡朝廷都有规矩,战功赫赫者,敕国公,当年先皇帝在的时候,重用黑齿常之,敕其为燕国公,被引为了一段佳话,而臣的意思,秦少游此番的功劳,实在太大,所以臣请陛下,褒奖秦少游的功劳,而以服众心。”
为了这个事儿,崔詧也是煞费苦心。
既然要赏,当然得想法子,可是该怎么赏呢,在职事上是不能赏的,天策上尉难道改为天策将军?这天策二字,本来就犯着忌讳,自然还是极力避免的好,想来想去,也只有爵位了。
不得不说,秦少游这个功劳,实在是非同小可,真要论起来,往大里说是匡扶社稷,往小里说,那便是救驾之功。无论怎么说,都不能小了。既然职事上尽力的避免,那么只好就表彰他的爵位了,偏生此人已是县公,再网上给个郡公,似乎不够意思,因为大唐对军功,向来是十分舍得的,功劳大,封赏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因而直接一个国公,也算是相称。
武则天只是含笑,却是左右四顾,道:“其他诸卿,又是什么意思呢?”
狄仁杰道:“秦上尉受封之地,乃是孟津,孟津属魏,不妨敕为魏国公。”
狄仁杰直接连爵位都想好了,表露的意思自然是明显无比。
这二人发了言,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武承嗣笑呵呵的道:“臣附议崔公之议。”
秦少游当然只有旁听的份,断然不可能凑这个热闹的,不过如今突然人缘变得如此之好,也让他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自己和许多人的关系已经无形中的得到了改善,可是这样的一呼百应,也让他大感意外。
武则天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么就依众卿之言。”
武则天似乎还觉得不足,其实她地心思,是觉得禁卫总是有些不太可靠,尤其是经历过武懿宗一事之后,这种感觉也就愈加的明显了,而天策军驻扎于城外,恰好平衡城中的禁卫,有了此次救驾,任何人想要有什么图谋,都少不得要掂量一二。
武则天和李家不同,李家是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可是武则天这个天子,也只是无根的浮萍,因为没有根基,所以要坐稳天下,靠的只能是借力打力的手腕,这也实在是为难了这个女皇帝,其实她早在高宗在的时候,就曾有心思奠定武家根基,只是可惜,武家的人自己不争气,所以制衡对武则天来说,可谓是重中之重的事。
她本欲如此,结果现在崔詧的意思,却是在爵位上给了诺大的好处,一旦敕封国公,这就意味着,天策府那边,委实没有继续提升的必要了。
武则天眯着眼,沉吟良久,道:“可是朕再想,秦少游的功劳倒是赏了,可是天策军上下将士呢?朕听说,有个叫王二的,一人居然击杀了七个乱兵,还有都尉方静,更是功劳不小,朕不能厚此薄彼,不妨如此,天策改为天策卫吧,独立于北衙和南衙之外,卫中上下,尽都授永业田,这田……”武则天眯着眼,道:“河北那儿,不是有一大块荒地吗?不妨就赐给他们吧。”
所谓的河北,有很多的解释,你可以把他理解为黄河以北的地区,也可以理解为河北路这个行政区域,不过武则口里的所谓河北,却是与孟津遥遥相望的黄河以北,那儿确实有一块荒地,其实这块地占地还不小,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那儿河水泛滥成灾,将那儿淹了,再加上唐初时的兵乱,导致那儿到处都是杂草丛生,使那儿成了无主之地,可是到了后来,高宗在的时候,将京师改为了东都洛阳,可是洛阳和长安却是不同,长安是关中,四面都是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洛阳属于关东,地理位置就差了一些,四周虽也有关隘,可是尤其是北面,几乎是无险可守,一旦有贼军自北面杀来,洛阳就成了众矢之的。
当时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武则天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后世宋太祖赵匡胤的办法,在开封的北面种树,弄出了一个下马林来,而这个办法,实则却是武则天开创,她下旨不许将这块土地开垦,也打算种树,作为整个洛阳的北面屏障,那个时候,武则天刚刚登基,风雨飘摇,天下动荡不安,所以此事也就得到了贯彻,可是到了后来,天下渐安,对于这植树造林之事,武则天也就没什么兴致,种树的事虽然荒废,可是旨意却已下达,所以那儿一直荒着,开垦的人因为朝廷的禁令而去不得,造林的又因为朝廷对此不热心,也没人去过问。
而如今,武则天猛地想了起来,却似乎想要将那块地变废为宝。
第267章 极尽优荣
孟津的河对岸,就是蒲州的河东县与河西县,而这两县的交界之处,便是这处‘下马地’。
古人打仗,最借重的就是地势,因而往往用河水、山林来构筑防线,洛阳乃是都城,又是天下的中心,却偏偏又是四战之地,所以构筑这下马林的策略,虽然没有施行,可是这块‘林子’的土地却一直空置到了现在。
武则天要将这块地赐给天策府,或许对于别人来说,确实是一个为难的问题,毕竟这块地足有一个县的面积,连绵百里,是沿着河岸的狭长星月地带,又与孟津河岸相望,只要渡过了河,便可直达河南府,可是这里毕竟是荒地,已经荒废了许多年,想要将这里开辟成鱼米之乡,不知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况且对古人来说,地就是出粮的,而事实上,这个时代的耕种水平并不太高,粮食的价格虽有贵贱,得看着年成,可是即便遇到了灾年,粮价暴涨,以现在对土地的利用率来说,这样的粮产量,只怕也不值几个钱。
所以在唐初的时候,朝廷甚至下旨鼓励大家开荒,这荒地,谁开出来的就归属于谁所有,天下到处都是无主之地,偏生这开荒的进度却很是缓慢,问题的症结还是在这里,就是开荒所需的人力物力,还有大量的时间,即便能转换成土地,可是这些田地耕种播种之后,一年的收益,怕也不及开荒所需的一成。几个人不吃不喝,购买农具,花费了极大的气力,开出十几亩地来,这地里一年的收益,怕也只能勉强养活一两口人罢了。
当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的时候,大家的心思自然也就放在了自己的本业上。
更何况此时人口正在逐渐恢复,可是事实上,终究不似明朝中后期和满清的中后期那般,陷入了人多地少的窘境,这个时代,疆土远甚于后世的明清,而人口,只怕连后世的十之一二都未必有。说穿了,大家不缺地,缺的却是好地,土地哪里都有,很多地方的土地都是不值一钱,可是那些值钱的土地却是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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