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福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心里更加委屈:“孙臣……孙臣……请祖母救我……”
他猛地又跪倒在地,朗声道:“父皇垂危,而天下之政,尽皆都落在了韦氏之手,韦氏任用私人,打击宗室,迟早下去,大唐江山不保,孙臣三人在长安,无时无刻不是惶恐至极,韦氏无情,只需起心动念,孙臣三人,便性命不保。孙臣乃是祖母骨肉,更是父皇亲子,可是如今,却连囚徒都不如,丧家之犬,亦不过如此,如今……韦氏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她欲诛尽宗室,而行王莽之事,孙臣人等……”
后头的话,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紧接其后,便是滔滔大哭。
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见到了上皇,索性把话摊开来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既然来了,也就不在乎韦氏怎么样了。
另外两个弟弟,亦是开始大哭起来,这眼泪倒真不是作伪,好端端的皇子,本来何其尊贵,可是这几年过的都是狗都不如,每天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
武则天‘动容’,然后长身而起,旋即将李重福扶起,不由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吗?朕……也料不到,虽然外头传言纷纷,各种流言蜚语数不胜数,可是朕总以为,你们终究是宗亲,是皇子,总不至于如此,朕哪……是真正万万想不到啊。”
于是宽慰了一番。
李重福等人安下心来。
武则天又道:“来人,起驾吧,也该入宫了。”
她一声令下,顿时撤了大帐,随后在三个皇子的拥簇下,徐徐出来,韦洵忙是上前要行礼,而这时,无数人拜倒在地,纷纷道:“陛下万岁……万岁……”
称颂之声,不绝于耳,冲破了云霄。
武则天则没有显出任何不安和惶恐,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当然,她心安理得,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些拜倒在地,对他表达崇敬之情的人一眼,犹如自天而降的神佛一般,没有流露出微笑,没有流露出喜悦,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吝啬于给这些人。
她已上了车驾。
在禁卫和女官、宦官的拥簇下徐徐入城。
沿途所过,无数人拜倒于道旁,虽然明知道,这位上皇陛下甚至连车驾的帘子都没有拉起来,只是藏在这车厢之内,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每一个人不由自主地屈膝拜倒。
而这种心理,却甚是微妙,武则天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亲民,却反而让更多人趋之若鹜,更是生出高山仰止之心。
人……是下贱的。
韦洵已经心乱如麻,一面在前开路,一面命人火速入宫禀报。
……
外间的事,怎么逃得过韦后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