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爱的时候,我们的眼睛自动的忽略了我们爱人的缺点,或者将缺点变成了可爱;但是感情进入倦怠期的时候,想象力就会扩大我们爱人的缺点,将之无穷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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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世泽除了觉得跟卢雅婷越来越难相处外,觉得自己未来的丈人丈母娘也越来越难以忍受了。现在卢厚信和李汇琴周末经常来傅世泽这,三个月后发展到卢雅婷周五下午就把父母接过来住,周一早晨上班再把他们送回去,这样傅世泽一周要跟他未来的岳父母同住三个晚上。
过去卢厚信在自己家抽烟,傅世泽管不着,那是别人的家,但是现在卢厚信在他家抽烟,把烟灰掸落在他客厅茶几上,地板上,傅世泽开始不悦了。卢厚信在卫生间里抽烟,傅世泽大为不满,于是委婉的提醒了卢雅婷几次,叫卢厚信不要在室内,尤其是不要在卧室和卫生间里抽烟。卢厚信有所收敛——少抽几根了,但是照抽不误。傅世泽恼火——他现在不去公司加班,这样就得呆在家里闻二手烟味,但是又无奈,总不能跟未来岳父撕破脸皮说:你要再室内抽烟就别上我家来了。
卢家人每周末来,时间呆久了,难免接触多,接触多了,难免话多,卢家人最喜欢聊的一个话题。就是单位发了什么东西:什么昨天隔壁邻居的儿子发了一瓶色拉油,今天厂里某某某的女婿领来一大桶卫生纸,好像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其实也就几十元钱而已。谈别人家也算了,但是他们还要关心傅世泽公司里又发了什么东西,无论是一张餐券还是一箱苹果,只要有东西发,卢家全家就会非常开心,眉飞色舞,像白捡到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傅世泽在麦肯锡工作时,什么东西都没得发,一切货币化,卢家一直非常失望,后来到华光后,华光前身是国企,发的东西比过去多多了,卢家非常开心,于是傅世泽有意识的无论发什么,都拿到卢家去献宝,卢家拿到后,经常在邻居面前炫耀。过去因为不常见面,傅世泽也没感觉。现在几乎每周见了后,傅世泽开始对餐桌上的这种议论不耐烦了。
傅世泽困惑,自己年薪120多万,另有各种激励,卢家人为什么这么在乎那点实物福利,仿佛拿了这点福利比每月几万的薪水来得长肉得多。
傅世泽越来越感觉,婚后要跟这对岳父母在一起生活,他可真受不了。
在傅世泽对未来丈人丈母娘有所顾忌时,卢雅婷跟傅世泽妈的冲突也开始明显起来。原因是姜寒梅对卢雅婷越来越挑剔,越来越看不惯。
傅世泽跟凤霖同居的事情,姜寒梅是知道的。三个月里傅世泽几次带凤霖周末回家吃晚饭。姜寒梅几次暗地里问儿子,是不是跟卢雅婷分手了,既然跟凤霖正式同居,是不是打算不久就结婚?傅世泽每次都是含混的“嗯”。
“嗯”这个字怎么理解都行,姜寒梅的理解是:就这么回事吧。
姜寒梅心里那个美啊,33岁的儿子终于要昏了。
忽然之间,儿子跟凤霖分了,卢雅婷搬到儿子那住了。姜寒梅那个郁闷啊,就算你跟凤霖合不来,好歹也另找个跟凤霖差不多条件的吧。这么一想,姜寒梅对卢雅婷意见就大了(傅妈意见貌似应该冲儿子去啊)。
人抱着先入为主的偏见,肯定是见什么都不顺眼,见什么都横挑鼻子竖挑眼。姜寒梅忽然往儿子住处跑的勤了,三个月来过来的次数比过去4年加起来还多,一来就告诉卢雅婷:“世泽喜欢吃什么,世泽喜欢啥啥。”然后指责卢雅婷把家里弄得一团乱糟糟,不知道收拾。
卢雅婷当面不敢对准婆婆有半个不字,但是背后也忍不住小声抱怨了:“妈就生怕我亏待了你。恨不得我像伺候大爷似的伺候你。”
傅世泽知道卢雅婷委屈,只能安慰她几句。卢雅婷不敢得罪姜寒梅,只能忍气吞声了。
卢雅婷对姜寒梅的没事找茬忍气吞声,姜寒梅看卢雅婷把傅世泽房子弄得面目全非却忍不下去,好几次勒令儿子跟她分手。
姜寒梅还跟傅世泽他爸说:“那个小卢,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没见她家富,怎么连家务都不会做,把世泽那弄得跟狗窝似的。”姜寒梅不知道卢雅婷当家的手艺算计在自己家周围的人中是人见人夸的。
傅世泽其实内心里是认为自己老妈不对,但是眼看着老妈和未来老婆渐渐走向是水火不相容,心里多少也烦——不求情同母女,但求和平共处。现在这模样,明摆着婚后要闹矛盾。傅世泽觉得很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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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卢雅婷同居三个月后,傅世泽陷入了深刻的矛盾中,在跟卢雅婷结婚还是分手中游移。
别墅春节前就可以交付,要装修其实也可以去装,如果不是要装得怎么奢侈的话——这几个月存了点,年终华光还有很多钱要发,包括奖金、红利、特别奖,项目奖......而且每月月入6万现金,可以一面装一面等发工资。
傅世泽现在能够直面自己的内心了。傅世泽不得不承认,结婚跟装修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是个托词,如果真打算跟卢雅婷结婚,早就可以跟她去领结婚证了,前几年就可以随时去领,现在是出了凤霖这档子事后,卢雅婷如此惶恐不安,哪怕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安全感,也应该去领——装修可以慢慢来,婚礼可以晚点办,但是结婚证随时可以去领。自己却就这么拖着,让她每日受煎熬。
傅世泽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对卢雅婷温柔体贴,如果真那么爱她体贴她,就应该马上把她最想要的——婚姻,给她。而卢雅婷呢,也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样对自己千依百顺,事实上,卢雅婷对他的顺从都停留在口头应付上,行动上该干嘛干嘛,完全按自己的来,其实卢雅婷外柔内刚,主意天大,决不妥协。搞了半天,两人四年来都在装,装了还自认为这是为对方做出的牺牲,还在等对方感激涕零.......
他这几年来,一直在跟卢雅婷结婚之路上走着,目标是明确的,道路是笔直的,却进展却是无比缓慢的,几乎是4年都在原地踏步。傅世泽并不怀疑自己的真诚,却走来走去始终走不到结婚这个目标,自己始终没有去民政局领证的欲望,卢雅婷始终不能激发他结婚的迫切感(但是凤霖却有,当两人离开青岛前长谈,凤霖告诉他前未婚夫的事,傅世泽就有求婚的冲动,虽然那时两人根本不熟)——傅世泽痛感自己灵魂的卑劣。
傅世泽在往和卢雅婷往结婚之路上走着的时候,遇到了凤霖,偏移了方向,跟凤霖分手后,跟卢雅婷同居,貌似修正了方向,但是傅世泽却发现自己现在在走反方向,过去四年往正方向走的如此缓慢,现在往反方向走倒是走的飞快,好像已经快走到了路的尽头。
在傅世泽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想结婚的同时,他发现卢雅婷越来越喜欢存钱——卢雅婷的饭菜越来越清汤寡水,卢雅婷淘宝购物的热情也衰减了。傅世泽每月给她的五万元生活费,卢雅婷恨不得每一分都攥紧了,不从手指缝里溜出去。于是就出现了把骨头上的肉剔下来炒菜,用干净得像被狗牙啃过一遍的骨头放冬瓜汤——卢雅婷现在吝啬得可怕。
当傅世泽喝着这种一共飘着两朵油星的骨头冬瓜汤,思念着凤霖炖的火腿冬瓜汤时,傅世泽忽然意识到,卢雅婷这么节衣缩食的省钱,从本质上来说,也跟装修毫无关系,难得她不知道每月多省那么几百上千,对装修毫无意义么?她当然知道,这是装一幢别墅,不是装一个卫生间。卢雅婷这么省下每一分钱不过是感觉到了自己结婚前景的渺茫,在最终决裂前能捞多少就捞多少而已。
傅世泽问自己:既然大家都感觉到5年的恋情已经走向了穷途末路,那是不是应该快点终结,不要再拖延时间,浪费彼此青春和机会?
于是傅世泽尝试着问:“雅婷,我们在一起生活有三四个月了,你又没有觉得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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