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霖用手摸过一个给小宝宝用的秋千吊篮:“你家设施真齐全啊。”
“嗯,当时是从国外订购的,确实是花了不少钱。”严然明握住一个儿童用秋千架,“想坐吗?我推你。”
凤霖笑:“我这么大的人,还荡秋千。”说着,坐了上去。
严然明轻轻的晃动秋千架,小幅度的推着凤霖,凤霖穿着宽松的孕妇服,白色的衬衫袖子在北京10月傍晚的微风中微微飘动。
凤霖微笑了:“你过去也这么推过你妻子么——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
严然明过来良久,慢慢的说:“在这秋千架好后,我是这么想过,但是我们感情一直都不好,我从没这么做过——惆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
严然明止住了秋千,在西斜的阳光中静静的看凤霖:“其实当初我结婚时,以为我会永远跟我深爱的女人住在这幢房子里,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
凤霖笑笑:“每个人结婚时都这么想,都以为自己的婚姻会幸福美满,共到白头。不过,也许共到白头会是真的,不是有句话吗,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现在还太年轻,太浮躁,又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无法在一起生活,但是也许等我们老了,浮华远去,寂寞相随,我们的心宁静下来,开始能够互相容忍。那时,我们就会在一起生活了,彼此照顾。只要婚姻还在,就会有回归彼此怀抱,白头相守的一天。但是当中的这些岁月,我们还得单独去拼杀。”凤霖心头也是一片茫然,眼前太多变数,已经完全没了预测的可能。
严然明苦笑:“所以你和傅世泽签了分居协议,但是不离婚。”
凤霖半扬起头,眺望远处的树梢:“只要婚姻还在,假以时日,总会有机会的吧。如果离婚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想再找回就难了。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严然明沉默了很久,慢慢摇头:“你结婚时间还短,所以还抱着希望,我知道你在想啥:等孩子生下来,可能感情会好的吧,等时间过去,也许感情会好的吧。我结婚太久,久到我已经再不抱希望了,两个人合不来就是合不来,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越来越固执,也就越来越难以彼此容忍。我不相信我和我妻子老了反而能在一起生活——年轻时,可塑性还这么大的时候做不到的事,年纪大了,恶习难改的时候,怎么可能反而做得到。人生太漫长,路只能靠自己走完,没人能陪你,越到后面越寂寞。”
严然明过了几分钟,轻轻的问:”凤霖,你真认为你和傅世泽的婚姻还能挽回吗?"我孩子的爸爸,对孩子来说,没有什么人比他的亲生父亲更好。夫妻,不知道啊,但是他是言情结婚证还保持有效,或我是这么想的,一对又有共同的孩子,如果能在经济利益上也能基本上保持一,总会有和解的一夭吧。人生,总给人第二次机会;婚姻,只要不破裂,挽回的可性总还是有的。”凤霖眺望夕阳。致能
☆、第111章 损耗殆尽
十一月下旬了,这两天北京阴冷,朔风凛冽,天气预报说本周要下雪。供暖已经从上周开始,重度空气污染也随之开始,整个北京城就像一个巨大的煤球炉在喷吐二氧化硫。
周一下午三点左右,傅世泽在开会,事务所半年前在上海开了个分所,但是业务拓展不理想,正在开会讨论解决办法。事务所就连同傅世泽在内一共三个合伙人,三个都呆在北京,派到上海去的是个资深经理。三个合伙人合计着上海怎么着也得有个老板去蹲点才行,但是三个人自己都不想挪窝,要么再在上海找个合伙人?问题是,也不是那么说找就找得到的......
忽然,傅世泽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卢雅婷的,顺手就给关机了。等会开完,傅世泽再想起开机时,已经晚上了,傅世泽看见卢雅婷发来的一条短信:我爸爸刚刚去世。
傅世泽一怔,给卢雅婷挂了个电话过去。
昨天晚上7点左右,卢厚信在吃晚饭的时候忽然二次中风,汪宣赶紧将卢厚信背到楼下,在卢雅婷开车往医院赶的路上,所有人都感觉到卢厚信不行了。二次中风的死亡率比第一次高得多,医生初步诊断后,问家属还需不需要抢救,因为icu病房一进去,开销一天至少上万。卢雅婷心痛欲裂,深感对不起父亲,于是坚决要求进行抢救,否则自己一生都会内心不得安宁。结果花了一万五,卢厚信于第二天下午一点左右被医生宣告死亡。
护士将各种仪器从卢厚信身上拔下,卢雅婷在玻璃窗外哭得昏死过去,汪宣将她扶到医院长椅上。护士收拾好后,卢雅婷和李汇琴又扑倒在卢厚信身上嚎啕痛哭。卢厚信才50出头,这么去世确实年轻了点,卢雅婷一面哭一面喊:“爸爸,我对不起你啊。都是因为我,你才去得这么早。”
卢厚信在生命的最后三个月变的非常难伺候,百般刁难,故意折腾别人,卢雅婷和李汇琴,都没少受罪,汪宣有时看着都不忍,觉得卢厚信太不体谅别人了。卢雅婷孝顺到了极点,无论卢厚信怎么对待他,都逆来顺受,任劳任怨。
卢雅婷背后也曾对汪宣抱怨过几句,说日子实在太令人无法忍受,希望父亲早点去吧,让所有人都能得到解脱。但是卢厚信现在真的走了,卢雅婷哭的却是:为什么我心里要对爸爸不耐烦,为什么我不能对他更好,我其实还可以做得更好。
汪宣在卢雅婷身边安慰她: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卢雅婷却哭得断气回肠:“如果不是因为我要生盼盼,爸爸不会去得这么早,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爸爸。”卢雅婷在那一瞬间恨透了傅世泽和凤霖。
卢雅婷情绪稍微稳定后,开始一一通知亲戚朋友,包括傅世泽和姜寒梅,结果傅世泽直接就关机了,卢雅婷只得再给他发了个短信过去,然后给姜寒梅打电话,姜寒梅倒是安慰了几句,但是明显也只是礼貌上的客套,没提来参加追悼会什么。卢雅婷挂断后,心凉冰冰的,抬起头来,汪宣正在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怜悯。
到了晚上,傅世泽电话到是来了,卢雅婷心头剧痛之余,中间的这三年时光白过了,忍不住的抱着电话诉说起来,傅世泽倒是没打断,随便她倾诉哭泣,但是也没任何应和,最后卢雅婷光哭没话了,傅世泽问:“下面你们怎么安排?”
卢雅婷一面啜泣一面回答:“后天早晨9点在殡仪馆开追悼会,然后送到城外。”
傅世泽要了殡仪馆地址:“我会准时来参加的。您节哀。”就把电话挂了。卢雅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倾诉对象早已不是那个从不说“no”的男人。
周三,傅世泽请了一整天假,早晨9点赶到殡仪馆,因为不是周末,所以到的人寥寥,重要的亲戚还是都来了,包括过去打过傅世泽的几位。傅世泽鞠躬后站到了一边,在那里仔细观察汪宣。汪宣像主人一样帮忙张罗着来访的宾客。10点,部分来宾散去,部分陪着送出城。12点大家返回,到酒店吃饭。
傅世泽几乎没开过口,却一直很耐心的坐镇。直到下午两点多,酒宴完毕,卢雅婷带李汇琴和汪宣回家,傅世泽开车跟在他们后面。
李汇琴坐在车后座上,不时的暗暗抹一把眼泪,汪宣坐在副驾座上,一路上一直留意着自己这一侧的后视镜,当车又拐个弯后,忍不住了:“他一直跟着我们。”
卢雅婷平静的说:“他是来跟我谈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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