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然明“哼”了一声:“说得真浪漫,第一次听说离婚后还叫夫妻的。”
傅世泽静静的看着严然明:“我跟凤霖离婚,只不过是因为当时她受刺激太大,无法面对,她急于逃离当时的状态,忘记过去,在形式上做个了断。就好像一幢房子里面在着火,已经没救了,她把门关上,随便它在里面烧,不去看它,不让自己因为不得不正视而崩溃。我知道她已经承受不住,所以她一提出离婚,我立即就答应了,并且离开北京,不再跟她联系,让她在心理上能短暂的屏蔽一下,等伤口长好。其实在心理上,我从没跟她离婚过,我仍然把她当我妻子看待......”
严然明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冷冷的说:“那是你的想法,未必是她的想法。你把她当妻子,她未必当你是她丈夫。”
傅世泽点点头:“对,你说得没错,但是我知道她并不排斥我,她一直都给我留着挽回的空间。所以我要做的就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等待,等到她从创痛中恢复过来,有这心情重新开始,另一件是努力,等她恢复后,好好追求她。我们的第一次婚姻,我没有追求过她,都是她追求我,这次我要好好补上。”
“第一件事现在已经有一半了,我昨天跟她跳舞,她已经能够面对过去,但是她对卢雅婷还有所疑虑,怕卢雅婷的婚姻如果有波折,会再跑来找我。其实卢雅婷现在再跑来找我也没有用了。过去是因为我心中一直有愧疚,狠不下那个心,但是后来,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她已经把我心中所有的credit都耗尽,我对她已经情断义绝......这事不提了。总之,凤霖一朝被蛇咬后,现在还心有余悸,我等她这层最后的恐惧过去,反正也没多久了,等卢雅婷第二个孩子生下来,无论是她家庭和睦还是把孩子送回来给我养,凤霖都会看见事情的结局。”
“等第一件事完结,我就重返北京,重新追求我的妻子,我们还年轻,还有幸福的机会。”傅世泽说完了,坦然的看着严然明。
严然明太阳穴边上的一条血管在一跳一跳,过去一年,他虽然知道凤霖心里还没完全放下傅世泽,但是总以为随着时间的远去,会渐渐磨灭,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这么死抓住过去不放。严然明那个气啊,这两人,一北京一上海,本来各自的日子都好好的,风平浪静,各得其所,居然还想往一块凑,他们到底想干嘛,想找死啊。
严然明思考了一会:“傅总,不是我打击你。也许在你的心中,你和凤霖的婚姻并没有结束,但是我相信在她的心中,肯定是往事不堪回首,因为她在那场婚姻中教训太惨痛——她宫腔镜手术都做了两次,到现在,她是否还能再孕,都是个未知数。在这样的往事面前,即使她心中还为你留下了余地,我也不认为她会轻易的就再接受你。”
严然明咬了咬牙,目光咄咄的盯着傅世泽说:“而且,傅总,我绝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从凤霖的角度来讲,你那位前女友,比霍乱还有恐怖,谁知道她会不会离婚,会不会再来纠缠不休,像你这种携带致命病毒的男人,最好离女人远点,反正我不会让你再次伤害凤霖;而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
严然明忽然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一眨不眨的盯着傅世泽眼睛说:“傅总,我今天跟你说白了吧。凤霖,我绝不会放手的。对于你来说,凤霖不过是个条件优越的配偶,你失去她,以你的条件,再找一个跟她一样条件的,甚至比她条件更好的女人,一点都不难。你随便去相个亲,都能遇到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家庭更有背景,或者比她本人学历收人更高的女人。你找个各方面出色的女人再婚一点不难。”
“但是对于我来说,她具有不可代替性。我一生都在寻找我的终生伴侣,花了漫长的将近20年的时间,最终遇到了凤霖。我从认识她,到爱上她,到逐渐取得她的信任,到她现在虽然不是我妻子,却跟我朝夕相伴,虽然没有关系,却彼此共同进退,目标一致,总共花了将近10年时间。我已经再不能也没有时间、精力和那份热情去寻找比她更适合我,更令我信任和倾心的女人。而且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性格,我不可能再遇到比她更理解我体谅我,更能在事业上帮助我,在思想和性情上更我合拍的女人,所以我一定不会放弃她。如果你要跟我争,我一定会死战到底。"
傅世泽勃然大怒,猛的站起来:”严总,用不着使出你商业谈判的这手来对付我。你当我是谁啊,我要是没这点心理素质,我能每天对着大盘上下。你跟凤霖之间的那点郎情妾意我知道得比你们自己还清楚。是,你爱她,但是没爱她到要给她一张结婚证。她对你有感情,但是感情再深,她也不会愿意给人当二奶。我一直都在努力的争取她的感情,这点上你是个非常强大的对手,但是我从不需要在婚姻争夺战上把你当对手,因为你一点资格都没有。你以为你的存在会妨碍我的复婚吗,你真把自己当万里长城了,其实你连块玻璃的强度都没有,你就是那一团空气,你面对现实吧。”
严然明也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他。
傅世泽平静了点,看看严然明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样子,倒反而有点过意不去,毕竟自己对不起凤霖之处甚多,没有严然明在凤霖身边,凤霖熬不过那些岁月。这么一想,傅世泽对严然明也就没那么记恨了,反而温言安慰道:“算了,严总。其实你也没像你认为的那么爱凤霖。至少你爱你妻子超过爱她。只不过你太太远在天边,凤霖近在手边,所以你在感情上对她有依赖性,其实,谁离开谁不活啊。”傅世泽想着,今后让凤霖慢慢的脱离严然明,最后离开天正。
严然明思考,过了会慢慢的说:“对我来说,对家庭的责任感和亲情,对未成年子女的担忧,再加上财产问题,对岳父母的感情问题,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确实有效的阻碍了我离婚的念头。这世界上有我不能放弃的东西......我的眼前是一架天平,一端的托盘上是家庭,子女,财产,亲情,另一端的托盘上是凤霖。我不是情圣,所以我的天平实在无法向凤霖那端倾斜。”
傅世泽犹豫了一下,说:“理解。哎,严总,你对凤霖的感情跟我对凤霖的感情不是一回事。你爱她欣赏她,但是她不是你妻子,而我是把她当妻子看待。同样,凤霖尊敬你敬佩你,但是她把我当她的私人所有物看待,有占有欲.....比如说吧,最简单的一件事。严总,你还招妓吗?”
严然明狼狈:“哦,这个,我是个正常男人。我需要过性生活,凤霖也理解。”
傅世泽一笑:“对,她理解,因为你不是她的男人。但是如果我招妓,她绝对不会表示理解。我从她怀孕后,一直到现在,就几乎没过过性生活,我对她完全忠诚。我们都是男人,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同样,她也知道。如果你认为这点无关紧要,那么你真是不懂女人。”
严然明无语,过了半响说:“这事先搁一搁吧,我们暂时不用再讨论了,反正凤霖暂时还不会接受你,而我的子女正在慢慢长大。时间会证明一切。我现在送你去机场。”
傅世泽倒有点不好意思:“嗯,我已经订了出租车了。”
“打个电话取消吧,我送你。”严然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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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光晚宴的下一周就是春节,严然明每年最怕过春节,一想到那些一顿连着一顿的应酬,就脑壳疼。去年凤霖又是流产又是离婚,吓得不敢回家,春节期间跟严然明跑泰国旅游去了,两人好好感受了一下比北京更甚的交通拥堵。但是今年凤霖非回宁波过年不可了。大年三十那天严然明把凤霖送到机场,然后回家跟父母吃年夜饭。初一中午在家里接待到父母家拜年的各路亲戚,把他们稀奇古怪的问题都用本子记下来,春节过后再想办法解决。严然明觉得对生活非常厌倦。
严然明吃过午饭后,一人在小区里散步醒酒,慢慢的走到了自己那幢别墅门口,情不自禁的掏出了钥匙,开门进去。那天带凤霖来参观房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严然明用手抚摸秋千的铁索,触手冰凉,早已没了凤霖手指的余温。严然明多少有点臆想联翩,如果自己和凤霖在这幢房子里生活会怎么样,如果跟凤霖再生一双儿女,孩子在这院子里滑滑梯,荡秋千,大呼小叫会怎么样,他和凤霖两人给孩子推秋千,做烧烤吃会怎么样。
但是严然明知道只要自己还在婚姻中,就绝没有这种景象实现的可能。那天跟傅世泽谈判时傅世泽的那些话又在耳边浮现,严然明知道傅世泽说的每个字都千真万确。傅世泽跟凤霖复婚,只是个时间问题,而且他们婚后,凤霖离开自己,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傅世泽不可能让自己老婆在一个对她有企图的上司手下永远的工作,凤霖也不可能在婚后,跟老公感情和睦的情况下永远跟自己上司暧昧,让自己的婚姻蒙受阴影。
严然明问自己:难道我就这么失去她,然后终生孤独。
严然明在想:凤霖在宁波干嘛呢?严然明不习惯整整一周凤霖都不在自己身边,但是,凤霖春节呆在宁波还是比她呆在北京好,因为傅世泽说了,今年他回北京陪父母过年......
凤霖是在初一晚上快8点的时候接到严然明电话的,早晨她已经接到过严然明一个电话了,向她拜年,这会又打一电话来,凤霖多少有点恼火:奶奶的,我回家过个年,你还早晚各一次,查我的岗。
凤霖气哼哼的把手机打开:“严总,我还在吃晚饭,家里一堆客人。”
严然明说:“凤霖,我现在刚刚到达宁波栎社机场,还在等候下机,我该去哪个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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